第六章 逢難林鳥各飛[第1頁/共4頁]

巴雷心下一陣狂喜，這是雷巫煉體四方天瓶頸鬆動，鄰近衝破的前兆！

支由當然不曉得。那會兒，他還是個活蹦亂跳的瓜娃子，老嫌日子太慢，恨不得一天就長成高大的男人。

巴雷的心突然一沉，木立在溪水中，一陣失神。夕陽如血殘照，水波粼粼，屍身好似閃動著無數刺目標赤色光斑。

支由把閣樓的窗戶推開一線，謹慎翼翼地向外張望。四下暝茫無人，夕照褪去色采，頹憊地沉入大山背後的暗中深處。

巫祭的吊腳樓和族人略有分歧，更高更寬廣，頂上還聳出一間小閣樓，用來擺放藥丸、故典和一些貴重的祭奠器物。

“是傳承啊！”老巫祭摸著他的頭頂，無聲歎了口氣。

扶著窗欄，支狩真瞥見樓外婆娑的竹葉間模糊透出紅光，腳步聲進收支出。族人撲滅火把，繞著寨子巡查，一縷縷火舌不時竄向夜空。

半個多時候後，兩點紅光同時燃燒。

巴雷麵色微變，暖融融的夕暉照在身上，隻令他生出利刃般的寒冽。他環顧擺佈，儘是族人驚駭失措的神情。他想安撫他們幾句，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說不出的羞臊。

這並非武技，更不含術法，隻是最淺顯的對準刺擊。但不管是眼力、節製力、專注力還是肢體的調和力，都闡揚到了近乎完美的境地。

支狩真掩上窗幔，拋下千裡鏡，鏡筒壓著百花織錦地毯“骨碌碌”滾到孔雀雲母屏風前，一大堆奇技淫巧的玩物在黑暗裡閃著微光。

八寶轉心酒樽、五彩投壺、雙色翡翠瑪瑙棋、七彩水銅風鈴、焦尾桐木瑤琴、粉彩春宮瓷俑……滿是晉楚一帶最奢麗最流行的玩意，支狩真幾近花光了父親遺留的積儲，才從行商手裡換購來。他伸手一撥，翻出一隻灑金熏爐，點上白玉檀香，淡藍色的煙霧嫋嫋升起。

黑暗中，兩點紅光無聲無息，一次又一次交彙，冇有一次錯開過。

可惜八陣圖的運轉之術早已失傳。說來奇特，自從遷徙蠻荒以後，曆代巫祭傳承的祝由禁咒術越來越少。到了支由這一任，所知不過外相。

室內沉寂陰暗，唯有紅十足的香頭一點。

是馬化！

幾個婦人倉猝上前：“就是日頭剛下山的那陣子，俺們在溪邊刷碗，俄然上遊‘澎’的一聲，就瞅到屍身被水衝過來了。”“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像是被人扔到溪裡去的。”

可這一頂、一鬥，卻連最後逃生的機遇也冇了。

這一刻，他神清氣爽，表情暢快，全部身軀彷彿向六合無窮分散，生出玄之又玄的精力感悟。

支狩真的目光從天空收回，緩緩放下鏡筒，麵廓上纖細的神采竄改被夜色淹冇。

這個直刺的行動一點也不快，也冇甚麼力量。但從手腕的顫栗，到肩膀送出，再到手臂伸展成直線，連續串銜接行動如同流泉過岩，揮灑天然，有種說不出的工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