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興遊竹林異境[第1頁/共3頁]

綠瑩瑩的亮光覆蓋視野，他濯足的溪水竟化成一條熠熠生輝的光河，曲盤曲折流轉，像節節攀長的竹筍，一向延長向遠方。

四周風景陡變！

支狩真昂首望著異禽，心中一動，莫非這是嵇康的瑤琴所化？“敢問琴仙。”他拱拱手，不慌不忙地反問，“衣冠與人，孰輕孰重？”

嵇康不假思考隧道：“天然是人重於衣冠。”

如履薄冰地走過十多年，他從未享用過如此輕鬆舒暢的時候。無需勾心鬥角，劍拔弩張，無需瞻前顧後，口是心非。

“嘖嘖，花香清甜，酒勁濃綿，這株醉芙蓉起碼有百年火候了。”劉伶咂咂嘴巴，打了個酒嗝，戀戀不捨地放下光禿禿的樹枝，從魚嘴裡醉步盤跚地走出來，正要開口，俄然“哇”地一聲嘔吐，花花綠綠地濺了支狩真一身。

“酒仙謹慎。”支狩真伸手去扶劉伶，既不遁藏，也不露嫌色。一個煉神返虛的著名妙手當然不會酒醉失態，而是決計為之。

支狩真沉浸在奧妙不斷的聲樂裡，彷彿也化作一隻鳥，追跟著鳥群起落翱翔。不知過了多久，貳心中靈光一閃，決計調劑呼吸，跟著琴音一起一伏，一張一弛，整小我變得冥冥渺渺，自但是然地融入了竹林……

支狩真如有所悟，向秀輕歎一聲，續道：“江淹本是嵇兄的至好老友，可惜他多年前遭受一場大變，劍心崩潰，不知所蹤，我人族也是以落空了一名有望攀登劍道頂峰的劍術天賦。原小友可知，每次羽族使團進京，我大晉便要忍耐屈辱，任由那些鳥人作威作福。”他清俊的臉上暴露一絲悲忿之色，“原小友，嵇兄對你希冀甚高，莫要孤負了他的一番苦心。”

他隻需向這片竹林翻開本身。

“原小友，這麼嚴峻做甚麼，莫非我等還會吃了你？”劉伶戲謔的笑聲從光河的方向傳來，一條頭如繡球的胖紅魚浮出光波，遊到支狩真跟前，厚厚的魚唇一翕一合。

“那便是了。”支狩真微微一笑，“酒仙汙了我的衣裳，我若出言不遜，難道輕人而重衣冠？何況修劍者，常日藏劍於深匣，韜光養晦，等閒不試鋒刃。”

“稍安勿躁。”支狩真束手默立，耐煩等了半晌，嵇康三人始終得意其樂，並未號召他。王夷甫警告過，竹林六子不喜世俗禮法。支狩真略一沉吟，乾脆在溪旁坐下來，脫掉木屐白襪，赤足浸在清冷的溪水裡。

風聲、鳥聲、竹葉聲、流水聲融入嵇康洋洋灑灑的琴音，聽似無序，卻似有致，既交合共鳴，又涇渭清楚，像時而並駕齊驅，時而相互追逐，時而交叉分開的鳥群，將天與人的調和獨立以最活潑的體例一一閃現。

支狩真聽出劉伶話裡的指導之意，不由細察四周。碧翠色的洞壁圓滾滾、滑溜溜，大要生出一絲絲的細紋，像極了中空的竹筒。貳心中一動，莫非這裡纔算是真正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