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怪賜伐毛洗髓[第1頁/共3頁]
支狩真也爬出肉袋,獵奇打量著山怪。他在坊書裡讀到過此類軼聞:窮墨客野廬苦讀,偶遇泉怪指導,文思立如泉湧。某商賈貪婪多詐,被一個銅錢怪以惡製惡,騙到傾家蕩產……此中傳播最廣的,是大晉劍術天賦江淹的故事。
這口痰落在水麵上,光彩發黑,腥臭撲鼻。支狩真頓感一身輕鬆,像是拋棄了個沉重的承擔,舉手投足,輕巧工緻,內腑舒通暢透,虧耗的氣血竟然補充了一些。
筏子一起深切蠻荒,日夜飛逝。阿蒙或是捕到一頭三花蝦;或是潛入水底,挖出一根人麵參;又或是從樹乾上揭下一片車馬芝……吃得支狩真瞠目結舌,睡意全消,短短數天經曆了七次伐毛洗髓!
王子喬淡淡一哂,也不與他普通見地,徑直走到筏尾。怪之言行,向來匪夷所思,莫非支狩真真是阿矇眼裡的有緣人?又或兩邊早就熟諳,隻是瞞著本身?支氏在蠻荒運營八百年,不會全無根底,這頭山怪說不定是支氏暗伏的策應,來防本身一手。
“乾你老祖宗啊,痛死啦!”
支狩真還了一禮,口稱不敢。
他一隻腳踩在葉筏上,筏子往下微微一沉,又頂上來,穩穩托住支狩真。等他另一隻腳跨上去,葉筏沿著腳尖倏然擴大,變得大如磨盤。
阿蒙擺擺手:“戔戔一個野果子,也值當大驚小怪?小相公莫要滿口‘金啊銀啊’,恁地落了俗套!”話雖如此,臉上卻洋洋得意。
支狩真拱拱手,接著咬向長舌桃。不管此怪是何用心,先享用好處再說。
支狩真眼睜睜瞅著小人逆流而近。他大抵一尺多高,頭戴一頂蒿草卷的小鬥笠,身披棕葉織的小蓑衣,光著根鬚狀的深褐色小腳丫。他站在蕉葉編的筏子上,弓腰蹲步,雙手撐篙,筏子貼著水浪工緻穿越,直至靠近袋豹,才一點篙子,緩緩停下。
支狩真瞄了瞄團扇大小的蕉葉筏子,怪大多喜怒無常,性子難測,主動找上門來,也不知有甚麼企圖。
王子喬這才瞥見了小人。他仰著腦袋,揮著篙子,一個勁吹鬍子瞪眼。大半張臉都被亂蓬蓬的茶青色鬍子遮住,一對眸子子鼓出眼眶,碧綠通透,矯捷轉動。
阿蒙哼道:“這廝那裡潔淨了?骨子裡儘纏著天憎人怨的孽氣!小相公也是不曉事,咋和這肮臟貨品廝混在一塊兒?少不得要折了自家的福報!”正嘮叨著,瞥見王子喬淡然投來的眼神,駭得心頭一跳,這賊廝鳥又要耍橫,小老兒且不與你計算。
風雨如磐,山澗每一刻都在暴漲,沿著斜坡往外灌,延長出一條條縱橫交叉的溪流。
“砰——砰——砰——砰——”指環所罩的方向,水浪解凍,硬如冰塊。王子喬合緊指環,冰塊接連炸開。
“乾你妹啊,痛!”野果迸出一記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