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熔爐火焚鍛體[第1頁/共3頁]

“嗷……熱死我了！咳咳……真他孃的！”謝玄閉緊眼，濃煙嗆入口鼻，忍不住咳嗽叫罵。固然皮肉化作堅固的鐵塊，可內腑還是感覺發燙，燒得陣陣抽痛。

支狩真閉著眼，灼亮的火光仍然在視網上閃動，火舌貪婪舔過滿身，像鋒利的剃刀刮過，一遍又一遍……

支野死去的那一年，他獲得了想要的擺脫。而他的兒子，卻要持續撐下去。

少年的心忽而就安靜下來。

“叫你們這些賊子偷俺的裙子！該打，該打！”獨眼巨人一邊掄錘打鐵，一邊歡愉地大吼。

當時他盜汗滿頭，始終一聲不吭，像一頭被鐵鏈捆綁的雛獸，遍體鱗傷，可毛還豎著，獠牙還呲著寒光。

崖底是一汪不見底的深潭，青衣的女子側臥在清澈如鏡的水麵上，支肘托著腮，眼眸低垂，纖長稠密的睫毛盈盈顫抖，像一雙棲在水上的翠蝶。

本少被一隻小猴精鄙夷了？謝玄呆了呆，透過竄動的焰光濃煙，他發覺謝詠絮和原安就在邊上，靠著紅十足的爐壁，悄悄地一聲不響。就連猴精也安之若素，無聊地東張西望，甩動著頎長的尾巴。

謝玄臉上一陣羞赧，從速閉上眼，假裝看不到萌萌噠。風箱“呼哧呼哧”拉動，爐膛內的溫度緩慢降低，烈焰竄改成發亮的白熾色，狠惡炙烤肌膚。

青衣女子赤裸白嫩的纖足悄悄一擺，水麵上蕩起溫和的波紋：“你倒真是經心極力。”

“轟！”鐵爐外，獨眼大漢猛地拉動風箱，熾熱的火焰鼓脹而起，熱氣騰騰，火星在爐膛內狼籍濺出來。

跟著她充滿磁性的笑聲，水潭四周的虛空中，綻現出一方方多彩多姿的洞窟，像一節節無窮無儘的竹筒，眾星捧月般環抱著青衣女子。

支狩真極力展開眼，比起刺眼的火焰，燃燒過後的灰燼才叫絕望。他曾在支野、巴狼、趙蝶娘、冬雪的眼底，瞥見過那樣暗淡的灰燼。

小安子，你他孃的彆忍了，快點叫吧！謝玄疼得齜牙咧嘴，欲哭無淚，苦苦撐著不發聲。俄然間，一把粗長的火鉗伸進爐膛，夾住謝詠絮，抽出來放上砧子。獨眼巨漢掄起大鐵錘，“砰！”狠狠砸上謝詠絮，火星迸濺，一絲渾濁的輕煙飄出，謝詠絮禁不住收回一聲低哼。

白雲悠悠，碧霄朗朗，高山巍巍，鬆風颯颯，嵇康盤坐在一方探出崖頂的巉岩上，手揮五絃，琴聲像薄明微涼的雨珠串子，沿著百丈奇險峭壁，紛繁揚揚地灑落。

嵇康沉默了一會兒，道：“前輩高超，我也隻彈了這些。”

謝玄咬緊牙關，痛得渾身顫抖，內腑彷彿要熔化成鐵水。他聽不到原安的吃痛聲，隻好硬著頭皮強撐，一時心急如焚。原安這小子莫非不痛？痛如何還不叫？你他孃的倒是叫一聲啊！

琴音迴盪，一曲結束，嵇康偏過甚，目光投向百丈下深潭中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