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廿年再定勝負[第1頁/共5頁]

“因人而異。”

支狩真欣喜道：“前輩修行的根底未損，一定就不能再進一步。”

支狩真握著斷劍，心下一片茫然。

支狩真低下頭，凝睇著映在波光裡的魚影，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小時候，有一年夏季，雪下的特彆大。我看到其他孩子熱熱烈鬨地堆雪人。他們給雪人插上紅蘿蔔的鼻子，黑石塊的眼睛，枯樹枝的手臂，還用獸皮做了頂高帽子。那真是……一個很標緻的雪人。”他擺動雙腿，水波搖擺，影子也在溪底幽幽搖擺。

支狩真驀地一震，清風暖和的笑聲從層層濃蔭裡透出：“不管過了多久，看到地上的蘿蔔、石塊和枯枝，你還是會想起阿誰雪人。”

清風不覺得忤，反而拈鬚一笑：“你倒是看得穿。不過哩，現在斷言這個還為時過早。等你今後經曆增加，飽經人間滄桑，就一定像現在這麼想了。倘若百年以後，你此心穩定，倒有破裂虛空、大道可期的那一天。”

燕擊浪眼皮一翻，似笑非笑：“道友這是在求灑家麼？”

清風身軀一震，燕擊浪仰天大笑：“要和灑家一戰，你也配麼？”

支狩真惑然道：“前輩，我真的無趣麼？”

“你連劍都握不住。”燕擊浪淡然道。

“何必如此劍拔弩張？”清風啞然發笑，小腿擺動，攪起層層波紋。小魚兒紛繁遊過來，悄悄觸碰清風的腳踝，流連不去。

燕擊浪雙目神光一閃，咄咄逼人，清風目光安靜，毫不避退。火焰在二人中間不住竄動，映得兩道身影仿如撲躍交擊。

隔了半晌，慧遠雙手合什，對支狩真歉然一笑：“小僧慧遠，這位施主有禮了。”

“既無分歧，為何一名燕雀，一名鴻鵠？”支狩真嘴上和對方回嘴，手按斷劍，腳下悄悄移近。

“是，前輩。”支狩真依言坐下，學著清風的模樣，赤腳浸在冰冷的溪水裡。水色清澈，陽光斑斑點點，幾條半透明的小貓魚竄出石縫，遊近支狩真腳旁，又快速驚走。

支狩真望了一眼丹染翠浸的暮秋山林，兀自手扶斷劍，指尖下認識地不住顫栗，思考“心在心外，意在不測。”之義。

慧遠趕緊擺手：“施主過譽啦。小僧佛法寒微，可稱不上是大師。”

一陣迅猛的夜風呼然捲過，火堆快速燃燒。黑暗中，燕擊浪緩緩站起，高大的身影如同魔神壓頂，四周野草齊齊彎折，沙土簌簌向外轉動。

清風看看少年，忽而笑起來：“不會的。家母不會感覺絕望，我能好好地活著，她就比甚麼都歡暢。”

“記得二十年後，替我一戰。”清風冇有轉頭，枝葉的黑影垂垂遮住肥大的身軀。

他又一次瞥見那棵伶仃山顛的龐大梧桐，濃蔭密佈，環抱身側，彷彿無數燃起的碧色火焰。

如果製住這個小和尚，或能威脅燕擊浪。支狩真不動聲色，淺笑行禮：“慧弘遠師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