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第3頁/共4頁]

走在尾砂壩灰紅色的沙礫上，不像走在沙岸上有那種陷下去的感受，也不像走在泥土馬路上有那種比較堅固的感受，這類感受是特彆的，有些微彈性，既不軟也不硬，介乎沙岸與泥土路麵之間。黃蓮明天的腳步比平時遲緩了很多，因此就有了沙岸上的那種陷下去的感受。

“就因為這個，你請了假來找我？”黃蓮伸出兩手悄悄摟了一下彭麗麗的腰。

黃蓮媽雖是情急當中所為，山茶一百個瞭解，曉得這是戲文上有演，傳本上有寫，平話人有講，這叫攔轎喊冤，馬前呈狀。黃蓮媽這一跪，應當得很，實在得很，她的心底裡就提起來一股正氣，睜大眼睛看著轎車中的鹽崽。

她僅僅呆立了不到一兩秒鐘，就被身邊那位充滿芳華生機的女公安從背部猛推了一把：“走！”她一個踉蹌，跌跌撞撞下了坡，她哭喊了一聲“媽―”旋即又被人推了一把，塞進了警車。

彭麗麗朝壩麵上唾了一口：“淨講不吉利的。小飛雪如何樣，另有你媽呢？”

楊石山生不如死的經曆曾讓她震驚過，她信賴，死比生來得輕易。

黃蓮垂下頭去，沉默無語。

她從事情衣的口袋裡取出牛皮紙袋，取了一撮菸絲，捲了支喇叭筒，點著了，吸著。

黃蓮用心笑起來：“想聽遺言呀？”

彭麗麗來此長久一晤，是做了籌辦的，包含籌辦了一些能讓黃蓮寬解的話，現在卻說不出來。彭麗麗走的時候，塞了十塊錢給黃蓮，黃蓮說，炊事費裡摳出來的吧？彭麗麗說，本來還想帶包菸絲來的，但想想還是不帶的好，我是學醫的，不能明知故犯送毒品給你，下個決計戒了吧。握手道彆時，黃蓮才說了一句，聽天由命吧！

黃蓮媽望著小車飛奔而去，絕望地用掌拍地，呼天搶地地喊著：“黃蓮冤枉啊……黃蓮不是反反動啊……”

黃蓮好久收不到朋友的信了，隻收到家裡寄的，並且封口較著被拆開過。彭麗麗帶來的資訊無疑很及時。接下來的十幾天，黃蓮幾次思慮的是，再下獄如何辦？媽和小飛雪如何辦？卻想不出個花樣來，就是不下獄，眼下不也顧不了媽和小飛雪嗎？

她在大鐵管旁緩緩坐下來，從褲子口袋裡取出那朵小白花。這花冇有送到老楊徒弟靈前，那麼，就送給本身吧！

彭麗麗話鋒一轉，奉告她的第兩個動靜，卻令人不安：“贛州在抓人，清查，抓‘打砸搶’分子，”彭麗麗環顧了一眼空蕩蕩的尾砂壩，“像大頭這類人也抓了。”

“抓他呀？”黃蓮熟諳大頭，一個眼鏡，搞《紅衛兵戰報》，一手鋼板字極標緻，批鬥會都躲起來不肯去，那裡去過“打砸搶”？

小飛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山茶怕嚇著小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