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情潮洶湧[第1頁/共5頁]
陳操之走過竹林小徑,回到前樓,戴逵已命酒保搬來一個紅泥小火爐,既取暖又溫酒,這時約莫是正申時,暮雲沉沉,已是傍晚氣象,雪不再下,但氣候比之午前是酷寒了很多。
雪這時停了,偶爾還飄落幾片,竹林青黃,枝葉簌簌,侍婢柳絮見陳操之來了,便領著陳操之過一小石橋,來到竹林後一棟精美木樓下,侍婢因風請陳操之入小廳坐定,然後將斑竹簾放下,不一會,就聽簾後傳出謝道韞美好的聲音:“子重,餘姚之行順利否?”
謝道韞從一名部曲手裡接過一個青銅酒卮,沉甸甸的可容酒四升,謝道韞捧著酒卮過來對陳操之說道:“先父最好喝酒,遺言家祭時不須他物,酹酒一卮便可。”說著,跪在墓前,口裡默禱,將一卮酒漸漸酒在墓前泥地上,新釀的綠蟻酒敏捷滲入土中,隻餘一層色微綠、細如蟻的酒沫――
陳操之點頭道:“是,長輩在建康時曾去拜訪安石公、萬石公,有幸得聞謝氏女郎與範武子的辯難,出色之至。”
戴逵迎了出來,笑道:“操之,三年不見,戴某思君不輟,靜夜聞剡溪水聲,便常憶及汝之豎笛曲,今謝安石不在此,隻要其侄女在,戴某算半個仆人,且代謝安石殷勤款客。”
這雪看來另有得下一陣,冉盛道:“阿兄,我們不去祝郎君莊上暫歇嗎?這祝郎君有些無禮,我們都到了他門前,也不請我們去喝杯熱酒!”
謝道韞點點頭,問道:“子重何時起家去山陰?”
次日天矇矇亮,陳操之起家,倉促洗漱畢,鄰室的冉盛還熟睡未醒,陳操之便單獨出門,請一名謝氏仆人帶路,去祭拜謝道韞、謝玄之父謝奕,陳操之固然冇有見過謝奕,但既與謝道韞、謝玄為友,並且又到了謝氏莊園,自該去祭奠。
……
陳操之曉得有戴逵在這裡,謝道韞就不能以祝英台的身份呈現,當即與冉盛走上百餘級廣大石階,從蒼鬆夭矯、紅泥短牆的小莊園左邊繞過,上了一段斜坡,來到那座八麵軒窗的木樓前,木樓前麵是竹林,左邊有一大叢薔薇,雪花飛舞中,陳操之發明這叢薔薇竟還開著零散小花!
謝道韞應了一聲,聽得戴逵問陳操之:“操之方纔說戴某去建康則憾甚,何故?”
莊園裡的陳操之吃到韭葉水引餅,恍然記起本日是冬月月朔,是他的生日,頓時明白這是謝道韞特地叮嚀廚下為他做的,不免忸捏,謝道韞曉得他的生日,他卻不知伸謝道韞的生日,也從未體貼過,他隻記得嫂子、宗之、潤兒,另有陸葳蕤的生日,謝道韞待他可比他待謝道韞好很多。
謝道韞道:“虞預為官時曾多次上書,要求朝廷寬徭、息役,務遵儉仆,砥礪朝臣,莫非一觸及家屬好處就全變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