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觀雨（上）[第1頁/共3頁]

曇壹和尚道：“好大的風！各位善信，小僧少陪了，要去各處殿堂看看，莫要被大風掀了瓦片而漏雨。”說罷，倉促去了。

形影參商乖，音息曠不達。

陸夫人笑道：“你是十年前見過她，如何能夠麵貌穩定呢！”

陸葳蕤應了一聲，跟著陳操之去了。

顧愷之道：“未曾臨摹，但熟知此帖，我從伯祖彥先私有宿疾，士衡公在《平複帖》裡對我從伯祖的疾病深表憂愁，友情可謂竭誠。”

陸夫人“嗯”了一聲，說道：“莫要淋到雨。”

顧愷之吟罷，又再三道：“好詩！好詩！士衡公代思婦作詩，體察入微，，宛然思婦口氣，固然妙哉！”

陳操之道：“……母親叮嚀我，四月初八佛誕日要去靈隱寺進香佈施，為長命燈增加香油，本年遠在千裡外，是不能遵母親所囑了。”

遊宦久不歸，山川修且闊。

彥先公就是顧愷之的從伯祖顧榮顧彥先，當年與陸機、陸雲兄弟並稱江東三俊，在洛陽時顧彥先與陸氏兄弟友情極好，顧彥先思念老婆，陸氏兄弟都曾代筆為顧彥先寫相思詩，可稱是莫逆之交——

陳操之便問：“長康，顧氏族中誰還對這四十年前的舊怨念念不忘？”

陸夫人笑了笑，遙指跪在佛前的陸葳蕤：“與葳蕤普通斑斕。”

陳操之道：“士衡公另有章草《平複帖》，長康可曾臨摹過？”

顧愷之悠然道：“士衡公絕妙好詩，我豈能不會誦！”當即用他的晉陵方言顧生詠吟誦當年陸機為其從伯祖顧榮擬的思婦詩：

三十、觀雨（上）

顧愷之對張濃雲的事問個不休，陸夫人笑道：“顧虎頭，你們顧家人不是說毫不與陸家人說話的嗎？”

陳操之又問陸葳蕤，陸葳蕤也如顧愷之這般說。

顧愷之也笑道：“撐傘之人可愛，忍看彆人淋雨乎？”

陸葳蕤“嗯”了一聲，忽問：“陳郎君之前可曾見過那謝氏娘子？”

陳操之和陸葳蕤並肩立在後殿圍廊上，看天上湧動的灰玄色的雲層、看麋集的雨點萬箭攢射而下，空中上積水到處，水麵上雨花盛開，水泡浮動，即生即滅——

顧愷之起家道：“我也去看雨。”也向後殿走去。

陳操之心想：“陸氏與顧氏乃江東頂級門閥，何故二姓反目多年卻無人調劑？顧、陸二姓失和恐怕也是朝廷和南渡士族所樂見的，不然的話，江東士族連合分歧，權勢更增，這對僑居江左的北地士族倒黴，這東晉朝廷真是危急四伏，北有秦、燕虎視眈眈，江左本地也是衝突重重，世家門閥相互排擠、南人北人相互仇視，更有底層蒙受剝削的公眾，若非餬口困苦，天師道的孫泰、孫恩又何故能一呼百應！”

“變得甚麼模樣了？”顧愷之問，癡態閃現。

顧愷之道：“不然，一身濕透或許是不慎落水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