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生若能不相見[第1頁/共4頁]

可他現在已經不會笑了，那麼猙獰可駭的麵孔，看起來就像彆人。

“石姐姐，我好疼啊……”四歲的他躺在病榻上，握著她的手，眼淚汪汪，“你彆走，分袂開我……”

無數聲石姐姐，無數日子的相依為命，最後定格在他十四歲的時候，大雪紛飛，紅梅綻放，他折了一枝梅花遞給她，未戴臉譜的臉上，麵龐醜惡，卻笑得天真：“石姐姐，送你。”

兩隻帶著燙傷的，粗糙的烏黑的手，漸漸撫上他的臉頰，兩根拇指撥弄他的嘴角，她想看他笑。

“這如何能夠！”

“我想蓋新被子。”他反手抱住石娘子，哭得更大聲，“地窖裡的被子一股黴味，另有，另有跳蚤……蓋在身上，渾身都癢癢……”

“諾。”那男人指了指地上一張草蓆，席子捲成一團，隻暴露兩隻腳，以及一地黑髮。

唐嬌腦袋嗡了一聲，兩行眼淚幾乎落了下來。

“陳青生呢？”她忍著難受道，“如何不把他們合葬一起？”

七十五章難以回顧是疇昔

一張初看時很醜的臉……這臉譜上的臉是陳青生，連太子身邊的蛇蠍美人都被他醜吐過，能不醜嗎？

唐嬌的確無語：“……可你方纔說是殉情。”

石娘子淺笑起來，然後，嚥下最後一口氣。

“再看幾次都一樣。”白老爺子起家走到一扇牆壁旁，抬起手來，摘下左手第三行第三張臉譜走疇昔，“看，是不是一樣。”

她悄悄看著麵前的麵孔，看著本身保護了十八年的人。

石娘子漸漸閉上眼睛。

“石姐姐！”火海中，三歲的他叫聲淒厲，她人已經跑到門外，聞聲不顧存亡衝了歸去。

“如果我向來冇吃過紅燒肉，就不會嫌棄碗裡的野菜。”陳青生哭著說，“如果我從冇睡過新被褥，就不會嫌棄舊被子臟。如果我向來冇見太小青姐姐，我……我就不會嫌棄你。”

傳聞對方灰頭土臉的從白老爺子家出來，又傳聞了白老爺子對那張最美臉譜的描述，唐嬌與暮蟾宮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看著桌上放著的臉譜。

“這是曾經的臉譜大師，陳太忠做的菩薩臉譜。他活了四十年，四十年隻做一種臉譜，就是這類菩薩臉譜。”白老爺子喟歎一聲，“但菩薩低眉離我們太遠，還是石娘子手裡那張更有情麵味。”

“世上怎會有這麼奇特的臉譜？”太子的確不敢信賴他的話。

石娘子不會說話，隻好抱著他，悄悄拍著他的背，無聲的安撫他。

“哈哈。”青姬哈哈大笑，那笑聲由近至遠，又是憤怒又是諷刺，“去吧去吧，恰好給人收屍！”

“老夫要的臉譜的確在她手裡。”白老爺子無動於衷的點頭道，“但不是這張。”

垂垂的，不再掙紮。

一滴眼淚落下，掉在石娘子的臉頰上，順著她的臉頰滑落下來，分不清那滴眼淚是他的，還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