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汲鄭列傳[第1頁/共4頁]
當是時,太後弟武安侯蚡為丞相,中二千石來拜見,蚡不為禮。然黯見蚡何嘗拜,常揖之。天子方招文學儒者,上曰吾欲如此,黯對曰:“陛下內多欲而外施仁義,柰何欲效唐虞之治乎!”上沉默,怒,變色而罷朝。公卿皆為黯懼。上退,謂擺佈曰:“甚矣,汲黯之戇也!”群臣或數黯,黯曰:“天子置公卿輔弼之臣,寧令從諛承意,陷主於不義乎?且已在其位,縱愛身,柰辱朝廷何!”
黯多病,病且滿三月,上常賜告者數,終不愈。最後病,莊助為請告。上曰:“汲黯何如人哉?”助曰:“使黯任職居官,無以逾人。然至其輔少主,守城深堅,招之不來,麾之不去,雖自謂賁育亦不能奪之矣。”上曰:“然。古有社稷之臣,至如黯,近之矣。”
天子既數征匈奴有功,黯之言益不消。
黯為人道倨,少禮,麵折,不能容人之過。合己者善待之,分歧己者不能忍見,士亦以此不附焉。然好學,遊俠,任時令,熟行脩絜,好切諫,數犯主之色彩,常慕傅柏、袁盎之為人也。善灌夫、鄭當時及宗正劉棄。亦以數切諫,不得久居位。
張湯方以更定律令為廷尉,黯數質責湯於上前,曰:“公為正卿,上不能襃先帝之功業,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國富民,使囹圄空虛,二者無一焉。非苦就行,放析就功,何乃取高天子束縛紛更之為?公以此無種矣。”黯時與湯論議,湯辯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厲守高不能屈,忿發罵曰:“天下謂詞訟吏不成覺得公卿,公然。必湯也,令天下重足而立,側目而視矣!”
莊為太史,誡門下:“客至,無貴賤無留門者。”執賓主之禮,以其貴下人。莊廉,又不治其財產,仰奉賜以給諸公。然其餽遺人,不過算器食。每朝,候上之間,說何嘗不言天下之父老。其推轂士及官屬丞史,誠有味其言之也,常引覺得賢於己。何嘗名吏,與官屬言,若恐傷之。聞人之善言,進之上,唯恐後。山東士諸公以此翕然稱鄭莊。
卒後,上以黯故,官其弟汲仁至九卿,子汲偃至諸侯相。黯姑姊子司馬安亦少與黯為太子洗馬。安文深巧善宦,官四至九卿,以河南太守卒。昆弟以安故,同時至二千石者十人。濮陽段宏始事蓋侯信,信賴宏,宏亦再至九卿。然衛人仕者皆嚴憚汲黯,出其下。
鄭莊以任俠自喜,脫張羽於戹,聲聞梁楚之間。孝景時,為太子舍人。每五日洗沐,常置驛馬長安諸郊,存諸故交,請謝來賓,夜以繼日,至其明旦,常恐不遍。莊好黃老之言,其慕父老如恐不見。幼年官薄,然其遊厚交皆其大父行,天下馳名之士也。武帝立,莊稍遷為魯中尉、濟南太守、江都相,至九卿為右內史。以武安侯、魏當時議,貶秩為詹事,遷為大農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