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楚世家[第1頁/共14頁]
楚王業已欲和於秦,見齊王書,躊躇不決,下其議群臣。群臣或言和秦,或謂聽齊。昭雎曰:“王雖東取地於越,不敷以刷恥;必且取地於秦,而後足以刷恥於諸侯。王不如深善齊、韓以重樗裡疾,如是則王得韓、齊之重以求地矣。秦破韓宜陽,而韓猶複事秦者,以先王墓在平陽,而秦之武遂去之七十裡,以故尤畏秦。不然,秦攻三川,趙攻上黨,楚攻河外,韓必亡。楚之救韓,不能使韓不亡,然存韓者楚也。韓已得武遂於秦,以國土為塞,所報德莫如楚厚,臣覺得其事王必疾。齊之所信於韓者,以韓公子眜為齊相也。韓已得武遂於秦,王甚善之,使之以齊、韓重樗裡疾,疾得齊、韓之重,其主弗敢棄疾也。今又益之以楚之重,樗裡子必言秦,複與楚之侵地矣。”於是懷王許之,竟分歧秦,而合齊以善韓。
十年冬,吳王闔閭、伍子胥、伯嚭與唐、蔡俱伐楚,楚大敗,吳兵遂入郢,辱平王之墓,以伍子胥故也。吳兵之來,楚使子常以兵迎之,夾漢水陣。吳伐敗子常,子常亡奔鄭。楚兵走,吳乘勝逐之,五戰及郢。己卯,昭王出走。庚辰,吳人入郢。
吳複生陸終。陸畢生子六人,坼剖而產焉。其長一曰昆吾;二曰參胡;三曰彭祖;四曰會人;五曰曹姓;六曰季連,羋姓,楚厥後也。昆吾氏,夏之時嘗為侯伯,桀之時湯滅之。彭祖氏,殷之時嘗為侯伯,殷之季世滅彭祖氏。季連生附沮,附沮生穴熊。厥後中微,或在中國,或在蠻夷,弗能紀其世。
八年,使公子棄疾將兵滅陳。十年,召蔡侯,醉而殺之。使棄疾定蔡,因為陳蔡公。
八年,伐陸渾戎,遂至洛,觀兵於周郊。周定王使天孫滿勞楚王。楚王介入小大輕重,對曰:“在德不在鼎。”莊王曰:“子無阻九鼎!楚國折鉤之喙,足覺得九鼎。”天孫滿曰:“嗚呼!君王其忘之乎?昔虞夏之盛,遠方皆至,貢金九牧,鑄鼎象物,百物而為之備,使民知神奸。桀有亂德,鼎遷於殷,載祀六百。殷紂殘暴,鼎遷於周。德之休明,雖小必重;其奸回昏亂,雖大必輕。昔成王定鼎於郟鄏,卜世三十,卜年七百,天所命也。周德雖衰,天命未改。鼎之輕重,未可問也。”楚王乃歸。
三十六年,頃襄王病,太子亡歸。秋,頃襄王卒,太子熊元朝立,是為考烈王。考烈王以左徒為令尹,封以吳,號春申君。
三十五年,晉公子重耳過楚,成王以諸侯客禮饗,而厚送之於秦。
簡王元年,北伐滅莒。八年,魏文侯、韓武子、趙桓子始列為諸侯。
考烈王元年,納州於秦以平。是時楚益弱。
五年,秦將王翦、蒙武遂破楚國,虜楚王負芻,滅楚名為郡雲。
十六年,秦欲伐齊,而楚與齊從親,秦惠王患之,乃宣言張儀免相,使張儀南見楚王,謂楚王曰:“敝邑之王所甚說者無先大王,雖儀之所甚願為門闌之廝者亦無先大王。敝邑之王所甚憎者無先齊王,雖儀之所甚憎者亦無先齊王。而大王和之,是以敝邑之王不得事王,而令儀亦不得為門闌之廝也。王為儀閉關而絕齊,今使使者從儀西取故秦所分楚商於之處所六百裡,如是則齊弱矣。是北弱齊,西德於秦,私商於覺得富,此一計而三利俱至也。”懷王大悅,乃置相璽於張儀,日與置酒,宣言“吾複得吾商於之地”。群臣皆賀,而陳軫獨吊。懷王曰:“何故?”陳軫對曰:“秦之所為重王者,以王之有齊也。今地未可得而齊交先絕,是楚孤也。夫秦又何重孤國哉,必輕楚矣。且先出地而後絕齊,則秦計不為。先絕齊而後責地,則必見欺於張儀。見欺於張儀,則王必怨之。怨之,是西起秦患,北絕齊交。西起秦患,北絕齊交,則兩國之兵必至。臣故吊。”楚王弗聽,因使一將軍西受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