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第2頁/共5頁]
陸潤往台階下看,戀戀不捨。手指有力地搭在容實的腕上,略掙了掙,斷斷續續說:“對頌……銀好,替我……照顧……讓玉……”
頌銀解開帕子,內裡是一封去了卷軸的聖旨,背繡金絲行龍,明黃的緞子在燈火下亮得刺眼。她訝然,“他把遺詔留給你了?”
她臉上尤有淚痕,板滯地望了她一眼,重新調開了視野。
人都死了,厚葬薄葬有甚麼不同?讓玉木蹬蹬看著寺人把他搬上門板抬走,失魂落魄追了一程,因為顛簸,他的手垂下來,她卻俄然感遭到一股滅亡的可駭氣味,心頭惶惑疾跳,怕得不敢上前了。
她站在人群前,羅衣飄飄,輕裾隨風,少了些豪氣,多了些柔嫩。就是如許的女人,當著男人的差事,內心還保有女人的天真馴良良,多可貴!他悄悄感喟,這輩子是攀附不上她了,下輩子吧,如果業障一向贖不完,但願能修得一個如許的女兒,也是福分。
那些宗親和元老邁臣們紛繁入太和殿,接下來另有一輪唇槍激辯,少不得要驗一驗聖旨的真假。實在有甚麼可驗的呢,操刀的是容大學士,先帝自開蒙時起就在他門下,二十多年的相處,非論筆跡還是遣詞,都能夠入木三分。至於加蓋的玉璽,也是精準遵循上諭檔落款的印章仿造,冇有任何馬腳,以是甚麼都驗不出來,最後會蓋棺定論,大阿哥纔是合法的繼位人選。
他即位後即動手改革豫親王府,變府為宮。現在阿誰豫厎宮成了最大的諷刺,不是潛龍邸,不是真龍出處,那是條假龍。以是帝王禮法的統統都得撤消,黃琉璃瓦、和璽彩畫、增加的赤紅抱柱……不知他親眼看著那些因他而起的東西重新燒燬,會是個甚麼感受?定然生不如死吧?
天子趔趄著退了一步,不由苦笑起來,“真是紅顏禍水,連你這個閹豎也難逃她的手掌心。”
他持劍站起來,望著讓玉,心頭湧起無窮的悲慘。複看頌銀,瞥見她臉上的錯愕和不安,他還記得她說過的話,“將來等你老了,把你接到我府上去,不讓你再服侍人了”。就這一句,讓他惦記了那麼久,幾次品咂,永久難忘。
政治上甚麼纔是減少權勢最有效的體例?就是架空。太後冇有了天子,根基就是冇牙的老虎,不敷為懼了。當初先帝是太仁慈,仁慈過了頭,劃一愚孝,才讓太後這麼隨心所欲。現在既然以先帝遺旨為大,新君即位就得做出端方來。太皇太後能夠尊養,但是不能放權,天子禪位後打發她去頤和園就完了。
殿前的場麵被四位王爺節製住了,終究有種灰塵落定的感受。但是陸潤呢?還能不能回得來?天子的身姿還是安閒,回身徐行邁進了太和殿,陸潤是他丟棄的貓狗,叛變他,死了,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