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翡翠墜子（一）[第1頁/共4頁]

小丫頭手舉著油燈在前麵七拐八拐，終究引他進了一間堆棧。堆棧不大，一推開門揚起些灰塵，看起來是好久冇進過人了。內裡桌子上凳子上，另有地上，放著幾樣瓷器，有大有小，地上另有幾口小箱子，張夫人拿出張手絹墊著箱子親手去翻開了，這才低頭轉向餘騅。

“哎喲，你可算是來著了！這幾天正找你們呢，你等著啊，我去回報主家。”

她又沉默下去，此次沉默的時候有點長，像在估計兩百塊大洋是不是值這些東西的價。

他冇等太久，內裡的人很快出來了，然後客客氣氣把他迎出來。餘騅進門今後看著院子裡的安排內心嘖嘖獎飾——不愧是大戶人家，好久冇見到這類石桌石凳子了，院內另有個小水池，看那精美程度，雕欄都很像漢白玉雕的。

年青人長得確切姣美，眼白清澈得過甚，瞳孔邊沿乃至模糊有點水藍色，瞳孔烏黑，如同烏木普通。他皮膚很白，冇甚麼赤色，夏季枯燥，嘴唇也乾乾薄薄，有些起皮，鼻梁卻很秀挺。彆人略有些清臒，山根很高，這就叫他那雙眼睛如同深陷進了眼窩裡似的，專注地看著誰時，又都雅，又有些瘮人。

“是，夫人。”

他說的是一口流利的官話，語氣不緊不慢的，有買賣人實足的誠意，一點聽不出對付。

吳儂軟語，跟北方嚴格的寒冬格格不入。

年青人悄悄歎口氣：“這裡水好，也不委曲你。”

餘騅顫抖著從車廂裡摸出把小壺仰脖往嘴裡倒了口酒，烈酒入喉，寒氣才被稍稍遣散了些。他滿足地歎口氣，揚鞭往騾子背上悄悄抽了抽：“又是充公獲的一天——駕！”

“快往屋裡避一避，這幫小喪門星……去去去！彆在門口兵戈！才掃出來又扔上雪！”

這年景不是甚麼好年景，兵荒馬亂，誰家留著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他們給的代價合適，也就讓收走了。

餘騅抬開端問她：“若要一起賣了，我天然能一起收了。”

隻是二門還冇到，餘騅就聞聲前麵有人叫他，他下認識停下，過了一會兒，公然聞聲有混亂的腳步聲——竟是張夫人追出來了。

餘騅薄薄的嘴唇悄悄一撇，屋裡的抽泣聲俄然停下來，彷彿向來冇有過似的。不一會兒門被推開，走出個女人。她手裡端著盞油燈，豆大的火光被夜風一吹，忽忽悠悠，將她的影子拉長。

騾車進了另一個衚衕，在掛著兩個大紅燈籠的門口停下了，餘騅昂首看了看，藉著燈籠恍惚的光，能模糊看到“張宅”兩個字。這個村莊都是王姓，唯獨一戶姓張的人家，該就是這家了。

他婉拒道：“不了，我還急著去張家看看呢，大過年的不曉得能不能收著東西，這麼冷，出來一趟不輕易。”

餘騅想，之前傳聞如果美人的話，隻看腳就曉得是美人，這位夫人，竟是隻看影子就曉得是位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