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1頁/共4頁]
白裘女子並不籌算再應他甚麼,阿滿也曉得蜜斯的脾氣,隻好放下車簾,又細心地將車簾的兩個下角壓了壓,搓了搓手,勒馬掉了個頭,趕車往城南馳去。
“杜大夫!救救我娘!求你救救我娘啊!”一名眉梢鬢間儘是雪花的農家男人擠入了前堂,對著正在診脈的青衫男人杜如風跪了下去,“杜大夫,求求你,快隨我去救救我娘,她快不成了!”
細瘦的手指悄悄拂去髮絲上感染的雨珠,她穿戴一襲淡青色的薄裳,站在堆棧簷下已經好久。
天下醫者,莫不以靈樞院出身為榮。這是天下醫者肄業的最高殿堂。皇城太醫,十之有八來自靈樞院,而官方馳名醫者,三分之一出自靈樞院。
“把馬車趕到城南去。”彷彿冇有聞聲阿滿的話,馬車中的白裘女子淡淡地說了一句。
她記得,沿著這條街往東走,便是通往皇城的禦街。禦街道邊,栽了兩路翠柳,到了每年初春,煙柳迷濛,甚是喜眼。
趕車的男人雙頰被凍得通紅,就算裹了一身厚重的棉衣,還是止不住地顫抖,不由喃喃唸叨:“本年這夏季,不知要凍死多少人啊!”
“她不會有事。”
人間有兩種柳樹。一種是這些宮外菸柳,悄悄而生,悄悄而死,來得自在,也走得自在。另一種,便是那宮內的宮牆柳,曆經枯榮,即便是死,也隻能化塵宮中,偶爾風起,也難帶塵灰飛出那座樊籠。
“感謝杜女人。”幾個病人感激地點點頭,走到了簷下,不竭地搓揉著雙手,讓本身和緩一些。
“阿若,這衣裳送你。”
簡樸的兩個字說完,白裘女子便從車廂上走了下來。
燈影照在她的臉上,這才發明這女人的神采有些慘白,那一襲淡青色的薄裳穿在身上,竟顯得有幾分寬意。
馬車踏雪而來,一起往西郊行去。
果不其然,城南獨一的小醫館“懸壺堂”前,已排起長長的隊來,各種病家的咳嗽與低吟聲稠濁在風雪當中,有那麼一霎讓人感覺這裡不像皇都,倒像是半個染了瘟疫的村莊。
“快去幫娘把熬好的薑湯推過來。”小女人當真地說完,忽地抬手捂住了口鼻,收回一陣狠惡的咳嗽。
飛雪凜冽的打在臉上,有些生疼,徹夜的雪似是下得更大了。
宗子杜仲幼年時候燃放煙花,一時不慎被煙花傷了左眼,因而便成了現在的獨眼郞,本年已經十八歲,卻因為獨眼的原因,性子更加地孤介,常將本身鎖在房中,半天不發一言。
曾經的一幕又泛上心頭,她的手指緊了緊衣袖,嘴角微微揚起了些許,畢竟隻能靠這件漿洗的有些泛白的薄裳,找些當年的暖和了。
風雪當中,她黛色青絲上很快便落滿了雪花,襯出了一張格外冷冽的臉——清澈安靜的眸子看向了杜若,她的眉心微微一蹙,便徑直朝著杜若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