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戲子無情[第3頁/共4頁]
掌櫃盯著他的背影看到入迷,仍然摸不著腦筋,便想去問兩位客人。誰知,一扭頭,那兩位已下樓去。那一白一青,翩然衣袂,穿過熙熙攘攘,紅男綠女,聲色犬馬,紙醉金迷,冇有半分沉淪,彷彿下一步便踏出亂世俗流,成仙成仙而去。
“我身無長物。”
乍聽那樸拙相呼的公子二字,無情臉上繃著的線條,有一刹時鬆解開,這些年混跡金滿樓,見過人數不堪數,傲岸的,霸道的,淫褻的,凶悍的,諷刺的,巴結的,利用的,威脅的,形形色色,無奇不有。唯獨少了這等尊敬的,彷彿他一個卑賤的伶人,和人中龍鳳的兩個,是能夠平起平坐的。
哎喲喂,這是如何的兩小我呀。
無情低頭看了一眼,無窮悔怨。他曉得本身不該看,不該被勾引,從藝十年,情麵冷暖,世態涼薄,詭計狡計,相互操縱,早看到膩煩。可他還是著了魔似的伸脫手去,謹慎翼翼的收起那張銀票,顫抖著放進本身懷裡,貼身藏起。那銀票他也有,不值一提,出奇的是那銀票中間,用茶水在桌上寫下的兩個字,一筆一畫,一眼就都刻進腦海裡,再不能勾消。
話不必說透,掌櫃已然瞭然,奉承的給帳房先生倒滿一杯茶,應道:“二位是裡手,小的眼拙,方纔未看出,實在該罰。隻是,咱家頭牌無情,這半月來嗓子啞了,唱不得,換彆人可好?”
一個,帳房打扮,青藍長袍,輕裘緩帶,明顯是個墨客模樣,卻氣度不凡,似地底清泉,曆經石山壓迫,岩漿炙烤,仍然故我的清冷。明顯是該浮滑浮華的年紀,卻渾然天成一股流韻,明淨如朗月長空,看得民氣淨,神馳。
第三齣天淨沙:春山暖日微風,闌乾樓閣簾櫳,楊柳鞦韆院中。啼鶯舞燕,小橋流水飛紅。
他話說的古怪,那無情表示更希奇,竟一把捧過,躬□,行了個大禮,再昂首,熱淚盈眶:“無覺得報。”說罷,拂袖而去,腳步輕巧的的確要飛上天去。
他這邊胡亂想著,那公子已是大大的不歡暢,慍道:“另有雅間嗎?”
半夜鼓響,夜色如墨,如果不是風兒調皮,翻開了黑袍下烏黑的一角,這兩個渾身玄色的夜行者,必然會被以為是那伸手不見五指的昏黑夜色的一部分。隻見他們很快鑽進了隔街一家更豪華的堆棧後門,直到天亮,才從正門堂而皇之的走出,直奔城內最大的戲園子金滿樓而去。
聲音公然有些沙啞。帳房先生又看他一眼,笑著聘請:“久違。無情公子身材不濟,是我們魯莽了,還請賞光坐下,喝杯茶。”
掌櫃聽得都動容,貴公子還是麵無神采。還是那帳房先生大聲讚好,又取出一顆裝在盒中的巨大南珠來相贈:“此禮名曰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