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汪泰晴故事(6)[第1頁/共3頁]
丫頭就像那野地裡的草,冇人經管庇護,任由人踩踏,在淒風苦雨中堅固地生活著,固執地生長著。束縛了,土改了,丁鹹根家多餘的田分給無田的佃農了。當局留了十畝地給他家,他們必須通過本身的勞動來餬口了。他家人何曾做過田啊?養尊處優慣了的丁鹹根,隻站田埂上望瞭望,暴虐的太陽已經讓他受不了了,他藉口要幫人修鋼筆,搓搓手,回身跑了。兩個老的乾不了幾下,就腰痠背痛,要坐下歇歇。沉重的農活一下全壓在丫頭身上。丫頭起早貪黑地乾活,身子累散了架。回家還要燒鍋做飯洗衣。丁鹹根啥活也不乾,卻指手畫腳地責備丫頭這事冇乾好,那事冇做好。接管了些新思惟的丫頭終究忍不住了,跟丁鹹根回了嘴,说:“新社會了,你不是少爺了。大家都要乾活。莫非你隻長了嘴,冇長手?你彆甚麼事都希冀著我去做,我不是你家的仆人。”丁鹹根冇想到一貫低眉紮眼的丫頭會回嘴,他撲了過來。他乾活不可,打人不慫。他扇了丫頭兩個嘴巴子。丫頭臉上留下了五個手指印。此次丫頭抵擋了,她往丁鹹根臉上抓了一把,憤恚地说:“現在是我在養著你了,你憑甚麼打我?”
三小我咧著嘴咬著牙,相互攙扶著,挪回家,看看腳上儘是水泡。飯也冇吃,倒床上睡了。丫頭也不敢喊他們起來用飯。第一次大著膽量先吃了飯。下午她去地裡乾活,傍晚回家,見飯菜吃光了。她又燒了晚餐,戰戰兢兢先吃了。然後把飯菜掇到客堂的飯桌上。早晨她不敢回房,在灶間睡了,睡在柴草上。夜裡聞聲丁鹹根走動的腳步聲,她嚇得從速爬起,把灶上的菜刀抓在手裡。她聞聲悉悉索索的聲音,聞聲丁鹹根说:“媽,我走了。”聞聲她婆婆哭哭啼啼的聲音:“到了你三姐家,好好跟你姐夫、姐姐说。”一會聞聲開門、關門的聲音,腳步聲遠了。丫頭舒了一口氣,重新躺下。
丫頭進了接待所,跟泰晴在一個單位。李走給她取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叫徐紅霞。徐紅霞跟在胡徒弟前麵幫他洗菜切菜燒鍋。胡徒弟原是大官圩圩董陳大章家的廚子,燒得一手好菜。李走一日三餐在接待所食堂就餐,徐紅霞對李走戴德戴德,格外照顧。她總是給李走留好飯菜。非論多晚,李走不來用飯她是不歸去的。她就住在李走隔壁,她常常到李走宿舍,主動給李走洗衣,洗被子,噓寒問暖。
“我配不上他啊。區長若看上我,我立馬嫁給他。”
早上起來,丫頭按例掃地,拎水,餵雞,餵鴨……忙著她的活。早餐後,民兵們來了。丫頭奉告民兵:“丁鹹根跑了。”民兵們罵罵咧咧,说非對寄生蟲實施無產階層專政不成,問:“那兩個老的呢?”丫頭说:“在他們房裡。”民兵衝進房裡,見到的是兩具挺在床上的穿戴整齊的嘴唇烏黑的硬邦邦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