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章 朱昌惠故事(22)[第2頁/共3頁]
這一番燒化祭奠以後,我的父親還是一如既往,未見好轉。汪家的人群情紛繁,以為非請羽士來施法不成了。我母親拜托保長泰義賣了幾畝遠處的田。那田在大隴,距邰橋二十幾裡路,那邊的租子收不上來。賣了田又拜托泰義去請兩個羽士來。這動靜不脛而走。一下來了七八個羽士。過後又來了一群和尚。此中一個老衲人自稱是廟裡的主持。對我母親說:須積善施德,方能化解。我母親誠惶誠恐地說:請大師明示。老衲人說:辦流水席。因而沸沸揚揚,燒鍋做飯,辦流水席。一群一群的叫花子來了,在這個饑餓災害的期間,叫花子各處。
泰義家過上好日子了。每天吃著大魚大肉。香噴噴的肉菜味從他家屋裡飄散過來,引得我們饞涎欲滴。他家在汪家大院的東邊,我們在西邊。因而汪家大院有了這麼一句風行語:東邊燒鍋香噴噴,西邊燒鍋臭烘烘。我們家在抗戰勝利後更加敗落。明天這個稅,明天阿誰捐。匪賊猖獗。租子收不上來。我的母親實在難以對付項目繁多的稅。她也不睬收稅的了。
1945年,鬼子投降了。一改他們凶神惡煞的模樣,滿臉堆笑低頭鞠躬把他們身上穿的黃軍衣遞給我們,要換我們百姓身上的補丁衣服。人們馳驅相告,敲鑼打鼓道賀。覺得好日子就要到了。
羽士跟和尚在天井裡鬥起法來。羽士敲打起鑼鈸,一個羽士把左手拿的鈸高高拋起,用右手拿的鈸去接,鈸落下,與右手的鈸涓滴不差的符合。看熱烈的人喝起彩來。和尚們為了吸惹人們的眼球,練起所謂的少林拳腳來……我家屋裡屋外房頂樹上都站滿了人,比廟會上還熱烈。
我們家雖說是地主,可並不是像厥後人們所設想的那樣作威作福。母親領著家裡人也耕作了一點田,種的是旱穀。我們種了蕎麥、花生、芝麻、白薯、芋頭、西瓜。除了我父親,百口人都下地乾活。還種了很多蔬菜。吃不了的蔬菜,我母親把它們醬成醬菜,醃成鹹菜,或曬乾了,儲存起來。連西瓜皮也醬成了醬瓜。從不華侈一點東西。她精打細算地保持著家裡的餬口。固然是地主,每餐吃的是稀飯,菜是鹹菜、醬菜、蔬菜。過年過節時才見葷腥。我小時候冇穿過一件新衣。穿的都是泰換的舊衣。我的個頭矮小,身材薄弱,發育不良。因為我出世在鬼子進中國的動亂期間,哺乳期的母親半饑半餓,哪有好營養給我?蓮花舅母說我長得像我死去的興年叔叔。而泰換長得像我大伯興春。
一天,幾個揹著槍的人來了,衝進書房,抓走了我父親。隻我在家看門,家裡其彆人都在地裡乾活。我哭著跑疇昔奉告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