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衣服[第3頁/共4頁]

貞書收了腳嘲笑道：“我也是迷戀這點利落痛苦，才發狠打死也不纏足的。”

貞書一貫未曾照過鏡子，這回燈下銅鏡裡看本身，竟望到一個濃眉大眼，鼻子尖俏俏的美人兒，猶不能自傲，半信半疑望著沈氏道：“你這鏡子倒照的我都雅。”

這些婆子們忙擺手道：“我們本就是來作工的，那邊有戴那些東西的事理。”

這積年的屋子裡彷彿有掃不完的舊灰塵，本日灑水掃過，明日再出去，青磚地上又是一層厚厚的陳土。雖則過年時才新上過漆，但漆痕累累現出昔日班駁，每一層紋路上皆是光陰陳跡，明示著宋府這些年的式微。

貞書正伸展了膀子與一個婆子抖落一張被麵，腰上忽而不知被誰掐了一把，又酸又癢。她甩身道：“是誰，要死不是？”

“三姐姐你又何必如此賣力，就算你現在搶著去倒夜香，老祖宗厭你就是厭你，再不會多看你一眼的。”貞秀本日穿了件鳳尾裙，許是貞玉送給她的，腰身緊了些，勒出深深一道溝痕來。

沈氏忽而笑道：“這幾日你在隨和居繁忙，我常抽暇去看，見你一雙天足跳上竄下，說不出的利落痛快，真是戀慕。”

人皆有獵奇尚異之性，粗仆會掏老鼠抓蝙蝠便是天生的份例，而一個嬌滴滴的小女人會這些，便成了項本領，而若這小女人乾的又好又凶暴，便又要叫人另眼相看。

如許過了半晌，貞書自排闥出去，仍到院子裡去做那粗活。

沈氏皺眉點頭道：“他早返來了，隻是外間繁忙，是以歇在內裡罷了。”

她心中焦心，便要到後院挑逗貞書，叫貞玉抓住由頭尋她個不是，再叫鐘氏厭了她。

貞書自幼乾慣這些粗活，一件粗布衣一罩，帕子包好了頭髮，樣樣事情都是衝在最前麵。親手掏蛇窩，親手糊鼠洞，架起梯子從梁上夾蝙蝠，通梁鞘，因有她帶著頭，這些雇來的婆子們皆是乾的熱火朝天。

貞書見她麵上愁苦，也不便深問，隻拈了那小盅輕啜著甜酒，略動了幾口小菜。

來了這些日子，貞書豈能看不到沈氏的難處。當下便也收了承擔道：“如此多謝四叔母。隻是我麪皮烏黑，色彩太村襯不起這衣服來，怕要叫人笑話。”

沈氏抿嘴一笑，伸手取了炕櫃上的銅鏡過來遞給貞書道：“你可瞧瞧，你還黑不黑？”

這些婆子見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女人站在那邊，穿著不華貴釵飾亦樸實，倒是大風雅方冇有半點嬌氣，反而像個淺顯人家的小女兒，倒露著些親熱氣兒。此中一個大膽的笑道：“說句獲咎的話，三女人看著非常可親，我們來此就是為了尋些活計，豈有不聽的事理？”

是以就連鐘氏，一日裡都要聽呂媽媽與苗媽媽兩個學幾次貞書是如何掏老鼠，抓蝙蝠的新奇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