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物華[第1頁/共4頁]

雲卿一進燈籠坊便看到蘇二太太了，蘇二太太生得眉眼濃麗，又常穿豔色的衣裙，遠看近看都像一朵怒放的花兒，看得人表情愉悅。這天蘇二太太的羅裙是合歡花腔的暖紅色，脖子上戴著一掛通透的白玉珠串，整小我便是這屋子裡的刺眼地點。

曹致衎未及不惑之年，清臒，利落，目光虎虎生威，既豐年青人的魯莽衝勁，又帶著幾分上了年紀的老謀深算。他今兒穿一襲灰藍長衫，非常溫和的色彩，笑起來豪放又安然，因而溫和中平增幾分豁達，統統都恰到好處的模樣。

這時候，慕垂涼卻回身走進一家茶館，那是斜劈麵的全芬馥，離這裡不過幾步之遙，並且二樓是敞開式的，在那邊能夠清楚地看到蘇記統統意向，包含雲卿現在的神采。雲卿緩緩關上窗戶，一雙眼睛一掃先前的睏乏，瞬息間變得清靈委宛，像溢滿了陽光，然後一層一層暈染在十五歲精美的臉龐上。窗子隔開了大街的熱烈，也隔開了人群的喧嘩，讓供瓶荷花的暗香絲絲縷縷伸展到了身邊，深吸一口氣，滿心荷花香，雲卿聽到樓下非常定時的一聲：“喲，曹爺早，內裡請！”禁不住莞爾一笑。

何止驚奇。雲卿說：“原不是冇有過籌算的，但從未想過會逢著蘇記垮。二太太開打趣的吧。”

蘇二太太抿了茶不緊不慢說：“那有甚麼，不過和我們一樣一隻鼻子兩隻眼睛。再說了，昔日裡也冇來過大人物，不過派個三四等的庶子走個場麵。本年怕也冇甚麼彆離。”

雲卿便笑：“二太太儘誇我了，我倒內心冇底。盧府尹還在街上遠遠看到過一次，那蔣裴葉慕麼，二太太你曉得的，我便隻認得幾位裴家人。”

蘇二太太蛾眉微蹙，細想一會兒，也未幾說甚麼，不久再度看向雲卿說：“七夕鬥燈是大事，你也去看看吧，今兒不做工。”

“都雅吧？小雀兒挑的料子，剛好就挑了這最上等的雲香綾。”提起女兒，蘇二太太臉上微有得色。

這天是七夕鬥燈的第一天，蘇記雖是老牌燈籠坊，但這些年漸顯頹勢，以是雖有鬥燈資格，但確然是不敢妄論勝負的。蘇二太太今兒看起來比昔日裡還氣定神閒，雲卿便猜她原也冇想過能大贏。兩人笑說了兩句，雲卿便要上樓做工，卻聽蘇二太太閒閒地說：“今兒不做了，我們都歇著吧。我這兒有一罐上好的碧螺春，你也嘗一嘗。”

雲卿瞧著蘇二太太一副落拓之態，便也不急著完工，順著話茬兒說：“雀兒蜜斯可真是靈氣，上回硬吵著來跟我學畫，說轉頭畫了紋樣，要給二太太繡衣服呢。這麼快，連衣料都會挑了，難為她才八歲半。”

居高臨下，雲卿能夠將兩人的行跡全數看破。曹致衎表情極佳，不斷地和慕垂涼說著甚麼，笑時一口白牙。慕垂涼隻溫馨聽著，嘴角抿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獨一一次昂首倒是望向這個視窗，雲卿幾近覺得被他看到，聰明地躲到一邊，不久再偷偷看去，卻發明二人統統如常，隻是離蘇記燈籠坊更加地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