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致和[第3頁/共4頁]

雲卿忙問：“那小雀兒如何樣？蘇老爺曉得嗎？”

蘇二太太亦舉起茶杯一飲而儘，卻一言不發地隻是笑笑，便帶著趙掌櫃和孫成出去了。偌大一間花廳轉眼隻剩下曹爺和雲卿二人。

曹爺倒不顯怒，隻是實在笑得輕視。孫成先沉不住氣，但是纔剛昂首就聽趙掌櫃不緊不慢開口道：“年事大略不如靈氣要緊。”

雲卿點頭，蒹葭做事到底是令人放心。

蒹葭扶她上馬車，一邊幫她的手腕子換藥一邊說：“他收了，但還冇去兌現。彷彿在躲甚麼，一驚一乍的，銀子也不大敢收。見是銀票很活力，非要銀錠子。”

蘇二太太做事果然利落，雲卿規矩含笑，跟蘇二太太暗中點了個頭。蘇二太太也回她一個笑，全然不複一早的寂然苦楚之色。

七月初八下午，是雲卿第一次見到曹致衎。

更彆說這事還牽涉到一個蘇家大少爺蘇行畚了。

蘇二太太俄然古怪地笑了一聲，眼底滿滿鐺鐺的都是恨意：“不是，是蘇行畚！”

“曹爺，”蘇二太太也不起家，落落風雅先容說，“這位是我們蘇記燈籠坊的畫師雲卿。雲卿，這位是泉州來的曹爺。”

蘇二太太一愣，兩隻手不自發地垂下去，但甚麼都不說。

“他真是瞎了眼了，甚麼人都敢招！”蘇二太太邊怒罵，邊看雲卿神采。

雲卿一時驚得說不出話來，蘇行畚公然冇胡說，他被人讒諂的？雲卿夙來曉得大師望族後院兒裡女人爭寵可駭，卻冇推測竟是這麼慘烈。如果不是二太太剛巧在，那的確……

“蘇老爺打的？”

因先前孫成稟報過了，以是她進門時無人驚奇。蘇二太太正用絲帕掩口喝茶，神采怡然，姿勢文雅，趙掌櫃萬年不苟談笑，隻在她進門時昂首看了一眼，也看不出甚麼較著的情感。倒是那位客人笑得猖獗，目光如燭火普通將她上高低下烤了一遍，重新發到妝容，到玉簪到羅裙，一寸一寸不落分毫。

曹致衎最多不過四十歲，清臒，利落，目光虎虎生威，既有上了年紀的老謀深算，又帶著幾分年青人的魯莽衝勁，既有江南文人的狷介，又帶著塞北蒙人的豪情，讓雲卿不得不謹慎，卻並不惡感。

“我們翻開天窗說亮話，我要的宮燈，彆的且不說，這書畫必須是頂尖兒的！三百宮燈畫不重樣字不重書，個個都獨一無二，精彩絕倫。蘇二太太明知我這要求，卻拿個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亂來我，這中原古鎮的待客之道真是令我輩讚歎呐！”

曹爺看遍幾人神采，開朗一笑舉起麵前茶杯站起來道：“蘇二太太果然女中豪傑，曹某佩服！這一杯以茶代酒，曹某敬蘇二太太一杯。”

客人地點的處所是百結廳，這花廳不大，裝潢也不甚華貴，但蘇家燈籠坊的人都曉得，這裡是歡迎上賓的處所。孫成叩門稟報後，雲卿便隨他進了門，劈麵是一張黃花梨圓桌，桌上放著幾盤精美點心和一壺清茶。雲卿的目光卻不由得往桌子正上方看了一眼，那是一盞百結花燈，是蘇記年事最老、做工最龐大、成品最精美的鎮店之寶。因為意義深重，以是長年不熄燈。現在百結花燈隨她進門帶進的一點風悄悄搖擺，一時候燈火輕曳華彩流轉，委宛生輝美豔奪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