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0 逼仄[第1頁/共3頁]

雲卿背對著他揚起手中手劄笑道：“裴少爺此言差矣，遠在巴蜀之地的府尹大人都曉得出了事要先找物華裴氏族長，那目睹是非論我想不想操心、都輪不到我操心了！”

“你——”裴子曜咬牙。

雲卿眼看著裴子曜的目光像兩汪泉水，一點一點地冰冷沉寂下來。

回到嵐園各自安息，蒹葭便扶雲卿回了拾雲軒。雲卿神采倦怠，在晚餐擺桌的空當就已經睡著。她穿戴紅色的薄衫在烏木太師椅上蜷作一團，纖長微卷的睫毛在燭光中剪下兩扇陰翳，巴掌大的小臉比本日裴子曜還慘白幾分。

“本來就是！”裴子曜咬牙切齒怒道。

她正想叮嚀馬車稍停半晌，卻看到人群中一個新月白厚大氅的背影，大氅上模糊可見銀絲繡的百蝶穿花圖。他單獨一人，裹緊了大氅，正低頭思考著甚麼，走到糖炒栗子的小攤子前，不知如何就俄然停下了腳步，回身盯著大鐵鍋裡翻動的板栗看了好久。

雲卿一頓，略加思考，回身看著屋外白雪茫茫、屋簷堆疊，微微一笑悠哉道：“不過裴家家大業大，想必也不至於要我們小小一個嵐園方纔痛失親人又要在此被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宅心仁厚的裴氏一族也必然不會欺負我個無依無靠的小女子……以是厥後的喪葬事件有裴家措置就甚是安妥，約莫也不必我們嵐園費甚麼心了吧？”

雲卿看她半晌，慘白一笑說：“你夙來比我聰明，如何這回倒讓裴家給繞胡塗了呢！”

“裴蜜斯今兒做足了玩耍的姿勢，是一點冇將此事放在心上呢。孫大人的親筆手劄、仵作詳錄、百姓證言，全都好端端地在裴蜜斯手中的信封裡。裴蜜斯一邊空口無憑質疑證據不敷，另一邊又對已有證據不屑一顧……高傲自傲的裴蜜斯你，甚麼時候開端也變成這麼拿得起卻放不下的人了？”

雲卿的睏乏明顯白白寫在臉上，讓紫蘇和蒹葭不敢打攪。馬車穿過集市，四下裡各種香味亂往鼻子裡頭躥。遠遠地聽到糖炒栗子的叫賣聲，雲卿翻開簾子往外看去，深棕色的板栗個頭極大，油光蹭亮，奇特的香味穿過人群絲絲縷縷伸展過來，叫雲卿難以抵當。

“安然？”蒹葭不解了一天，見雲卿現在也冇甚麼睡意，便問道：“裴家這檔子事，我曉得蜜斯你跟我們商陸總管是早早兒的看破了，可我前思後想的，也隻曉得裴家棺槨裡頭的絕非我們二爺，至於蜜斯擔憂的安然……”蒹葭搖點頭。

雲卿將“輪不到”三字重咬了，款款回身看向他。裴子曜的神采更加不好，彷彿自七夕鬥燈到現在，就冇見他規複過來，他像是沉浸在一場大病裡頭，他本身不好過，叫身邊人也不得安寧。

馬車漸行漸遠，雲卿一陣氣悶，手驀地一鬆簾子便落下去，遮住了阿誰熟諳的身影。蒹葭和紫蘇體貼腸看著她，雲卿勉強笑了一下，再度掀起簾子將一張無從假裝的臉朝向外頭，卻看到那人買了大袋的糖炒栗子，不怕弄臟身上錦衣華服地直接抱在懷裡，臉上清楚噙著純真而滿足的暖笑。他的身後，玄色薄棉袍的長庚付了錢倉促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