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慈上皇難庇惡公主 生張說不及死姚崇[第1頁/共7頁]
作主固須擇賓,作賓更須擇主。
且說姚崇罷相以後,以梁國公之冊封,退居私第。至開元九年間,享壽已高,偶感風寒,染成一病,延醫調節,全然無效;平生不信釋道二教,不準家人禱告。過了幾日,病勢已重,自知不能複愈,乃呼其子至榻前,口傳遺表一道,勸朝廷罷冗員、修軌製、戢兵戈、禁異端,官宜久任,法宜從寬,亹亹數百言,皆為治之要道,即鈔繕奏進。又將家事叮囑了一番,遺命身故以後,不成依世俗例,延請僧道,追修冥福,永著為家法。其子一一受命。及至臨終,又對其子說道:“我為相數年,雖無甚功業,然人都稱我為救時宰相,所言所行,亦頗多可述,我死以後,這篇墓碑筆墨,須得大手筆為之,方可傳於後代。當今所推文章宗匠,惟張說耳;但他與我不睦,若徑往求他筆墨,他必推托不肯。你可依我計,待我身後,你須把些珍玩之物,陳列於靈座之側。他聞訃必來弔奠,若見此珍玩,不顧而去,是他記我舊怨,將圖抨擊,甚可憂也;他若逐件把弄,有愛羨之意,你便說是先人所遺之物,儘數送與他,即求他作碑文,他必欣然許允,你便求他速作。待他筆墨一到,隨即勒石,一麵便進呈禦覽方妙。此人道貪多智,而見事稍遲;若不本日雕刻,他必追悔,定欲改作,既經禦覽,則不成複改;且其文中既多讚語,後雖欲尋瑕摘疵,以圖抨擊,亦不能矣,記之記之!”言罷,瞑目而逝。公子躄踴哀號,隨即表奏朝廷,訃告僚屬,管理喪具。
公主空號承平,作事不肯承平。
一日為公矢忠心,一是為私行密計。
且說承平公主,畏忌太子賢明,謀欲廢之,日夜進讒於睿宗,說太子很多不是處;又妄謂太子私結民氣,圖為不軌。睿宗心中思疑,一日坐於便殿,私語侍臣韋安石道:“近聞中外多傾慕太子,卿宜察之。”韋安石道:“陛下安得此亡國之言,此必承平公主之謀也。太子仁明孝友,有功社稷,願陛下無惑於讒人。”睿宗悚然道:“朕知之矣!”自此讒說不得行,承平公主詭計愈急,令人漫衍流言,雲目下當有兵變。睿宗聞知,謂侍臣道:“術者言五日內,必有急兵入宮,卿等可為朕備之。”張說奏道:“此必奸人造言,欲誹謗東宮耳。陛下若使太子監國,則流言自息矣!”姚崇亦奏道:“張說所言,真社稷至計,願陛下從之。”睿宗依奏,本日下詔,命太子監理國事。太子既受命監國,便遣使臣賚禮,往聘王琚入朝。王琚不敢違命,即同使臣來見。時太子正與姚崇在內殿議事,王琚入至殿庭,用心紆行徐行。使臣搖手止之道:“殿下在簾內,不成怠慢。”王琚大聲說道:“本日何知所謂殿下,隻知有承平公主耳!”太子聞其言,即趨出簾外見之,王琚拜罷,太子道:“適有卿之故交在此,可與相見。”便引王琚入殿內,指著姚崇道:“此非卿之故交耶?”王琚道:“姚崇實與臣有交誼,不識陛下何由知之?”太子笑道:“前日在卿家,案頭見有姚卿手劄,故知之耳。其手劄中所言,卿今能從之否?”王琚頓首道:“臣非不欲仕,特來遇知己耳。今蒙陛下恩遇,敢不致身圖報;但臣頃者所言,殿下亦聞之乎?”太子道:“聞之。”王琚因奏道:“承平公主擅權淫縱,所寵奸僧慧範,恃勢橫行,門路側目。公主凶惡非常,朝臣多為之用,將謀倒黴於殿下,何可不早為之計?”姚崇道:“王琚初至,即能進此忠告,此臣以是樂與交也。”太子道:“所言良是;但吾父皇止此一妹,如有傷殘,恐虧孝道。”王琚道:“孝之大者,當以社稷宗廟為事,豈顧末節。”太子點頭道:“當徐圖之。”遂命王琚為東宮侍班,常與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