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義坊當鐧受醃臢 二賢莊賣馬識豪傑[第1頁/共6頁]
叔寶雙手來接銀子。雄信料已買成,銀子不過手,用好言問叔寶道:“兄是山東,貴府是那一府?”叔寶道:“就是齊州。”雄信把銀子向衣袖裡一籠,叔寶大驚,想是不買了,心中好生捉摸不著。恰是:
詞曰:
叔寶如酒醉方醒,大夢初覺的普通,悄悄自悔:“我失了檢點。在家經常聞朋友說:‘潞州二賢莊單雄信,是個延納的豪傑。’我如何到此,就不去拜他?現在弄得衣衫襤褸,鵠麵鳩形普通,卻去拜他,豈不是遲了!恰是臨渴掘井,悔之無及。若不往二賢莊去,過了此渡,又無船了,卻如那邊?也罷,隻是賣馬,不要認慕名的朋友就是了。白叟家,你引我前去;公然賣了此馬,實送你一兩銀子。”老者貪了厚謝,將四束柴寄在豆腐店門口,叫賣豆腐的:“替我看管一看管。”扁擔頭上,有一個青布口袋兒,袋了一升黃豆,進城來換茶葉的。見馬餓得狠,把豆兒倒在個深坑塘內裡,扯些青柴,拌了與那馬且吃了。老農戶拿扁擔兒帶路,叔寶牽馬竟出西門。約十數裡之地,公然一所大莊,怎見得?但見:
雌雄驪黃,戔戔豈是豪傑相?冇個孫陽,駿骨誰相賞?伏櫪悲鳴,氣吐青雲漾。多難過,鹽車躑躅,太行道上。
隔麵難知親信事,黃金到手怕成空。
雄信進莊來,立在大廳滴水簷前。叔寶見仆人立在簷前,隻得站立於月台中間。雄信叫部下人,牽馬到槽頭去,上引些細料來回話。未幾時,部下向仆人耳邊低聲答覆道:“這馬狠得緊,把老爺胭脂馬的耳朵,都咬壞了。吃下一鬥蒸熱綠豆,還在槽內裡搶水草吃,未曾開口。”雄信暗喜,喬做情麵道:“朋友,我們部下人說,馬不吃細料的了。隻是我說出與你三十兩銀子,不好失期。”叔寶也不知馬吃料不吃料,隨口應道:“但憑尊賜。”雄信出來取馬價銀。叔寶卻不是階下服侍的人,進廳坐下。雄信三十兩銀子,得了千裡龍駒,捧著馬價銀出來,喜容可掬。叔寶久不見銀,見雄信捧著一包銀子出來,比他得馬的歡樂,卻也半斤八兩。叔寶莫非這等局量褊淺?他倒是個孝子,久居旅邸,思惟老母,日夜折磨。今見此銀,得以回家,就如見母的普通,不覺:
叔寶坐在草鋪上,將兩條鐧橫在本身膝上,上麵有些銅青了。他這鐧原不是純金的,原是熟銅流金在上麵。從祖秦旭傳父秦彝,傳到他已經三世了。掛在鞍旁,那鐧楞上的金都磨去了,隻是槽凹裡有些金氣。放在草鋪上,地濕發了銅青。叔寶自發冇有看相,隻得拿一把穰草,將銅青擦去,耀目爭光。王小二隻道上邊有多少金子,朦著眼道:“秦爺,這個鐧不要賣。”叔寶道:“為何不要賣?”小二道:“我這潞州有個隆茂號當鋪,專當人甚麼短腳貨。秦爺將這鐧抵當幾兩銀子,買些柴米,將高就低,我伏事你白叟家。待平陽府樊爺來到,加些利錢,贖去就是了。”叔寶也捨不得兩條金鐧賣與彆人,甘心去當,答覆小二道:“你的所見,正合我意,同去當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