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捌拾』狗尾巴草1（修）[第1頁/共2頁]

十二歲……差未幾的年紀。琉璃瓦紅牆根下整天遛狗閒逛的小麟子浮上腦海，一個宮廷奢糜渾渾噩噩不知人間酸苦，一個一樣在十歲時卻已是嚐盡世事炎涼。

蘇安平約莫解釋了一下，隻道那小女人叫曹碧涵，今歲十二，父親與他是表親，原為江寧織造府的一個僉書，姓曹名奎勝。這些年大奕王朝絲織品出口量漸長，而從官方散戶收買來的成品又達不到要求，前年朝廷派下來提督織造寺人，鼓勵富戶把桑農的地盤高價買回，而由這些有才氣與技術的富戶同一養蠶紡織，朝廷再從富戶手上同一回購。

隔壁山陽與桃源兩縣的差事是這曹奎勝在辦，按說這曹奎勝原是個謹慎之人，偏這片地區訂交的卻很多，很多事上抹不開臉麵。中間彷彿是各富戶間買地的代價凹凸不均，連帶著桑農都跟著鬨起來，最後幾方鬨得不成開交，便有傳說他暗裡收受賄賂，給很多富戶攤了便利。山陽但是個大縣，這裡頭油水可很多，鬨到提督府，那織造寺人便把他帶都城查辦去了。一查還真是有貓膩，傳聞現在正被關在王八街的大牢裡。那些富戶見他被下了大牢，倒也隻能巴巴地閉嘴不鬨了。

楚鄒冷靜聽著，冷睿的鳳目隻是凝著草葉上的水滴，一起上也不頒發甚麼。車輪子軲轤軲轤，未幾會便達到衙門。

朝堂之上大臣皆有分門彆派，嘴上啟奏的一定就是內心所想的，提出題目的也一定就是真的憂心國事，統統皆離不開一個“利”字。楚鄒也不知那秦修明到底是出於公心還是私利，卻並不出言請教，怕薄了馮琛的麵，隻暗裡裡留了心。

那醇潤京腔中與來俱來的貴氣，聽在女孩兒耳中是詫然的，她便抬眉凝了楚鄒一眼。但見是個比本身略長些年紀的冷俊公子，著一襲繡銀藤紋交領青袍，英姿筆挺，氣度高華。她臉上便有些赧意，嘴硬道：“天下烏鴉普通黑，你不信便問問你身邊阿誰縮頭縣令。”

她說話是不客氣的，鼻子眉毛眼睛亦生得清秀而倔強。彷彿天生冷冰冰不愛理人，手上行動不斷，又揩著桑葉去喂另一塊竹柄上的小蠶。

一場陣雨垂垂停歇，天井下光滑的青石板被洗滌一淨，幾人靴子踏水往院外踅去。楚鄒走到門下，跨出門前不自發又轉頭看了她一眼，她本低著頭在喂蠶，莫名也抬起視線，兩小我的目光對上，他抿了抿唇便走了。

楚鄒眼睛錯不開，忍不住開口：“女人何出此言？我父……我大奕王朝政通人和，國泰民安，天子腳下一片腐敗，你如有冤便訴之於公堂，何來不予鳴冤一說？”

那女孩兒似若未曾聞聲，忽而昂首瞥了一眼，不冷不熱道：“就在簷下的那口缸子裡，要喝本身舀了去喝。”

馮琛與老寧王府楚雲旭前二年才把支道完工，一應物項開支皆有檀卷在冊，他這般一說，不是清楚質疑他二個偷工減料麼？秦修明掬幾掊土在手上再撚一撚，也就不敢再說甚麼“高瞻遠矚”、杞人憂天的話來，獲咎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