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礁石（下）[第2頁/共3頁]

公子在海裡待了好久。

“霓生，”將近走出沙岸的時候，公子忽而道，“徹夜，我睡到書房裡。”

“嗯。”我說。

“好。”我反抱住他，手覆在他寬廣的背上，輕聲答道。

我張了張口，無言以對。

柏隆甚為殷勤，讓從人去庖房裡燒了水來，給公子沐浴。

我“嗯”一聲。

心中翻來覆去想的都是此事。因得我隱姓埋名在此，公子要來看我，定然也要尋個來由在世人麵前消逝不見，好藏蹤匿跡。而現在他是朝中重臣，要避人耳目甚為費事。且現在天子晏駕，今後公子怕是會更加繁忙，要抽出空千裡迢迢跑來海鹽，談何輕易。

公子低頭，吻了吻我的臉頰。

冇想到他這麼快就要分開，實在讓我措手不及。想起半個時候前我們在一起時的各種，當真恍若隔世。

誰難過了……我腹誹著，卻道：“何時？”

我訝然，看向公子，他的神采亦是不解。

那書房我擺置得甚為溫馨，那榻又大又軟，臨著窗，另有海景可看……內心策畫著，彷彿萬千小蟲爬過，麻麻癢癢……

就差那麼一點……我感慨萬千。

我點點頭：“嗯。”

我怔了一下，旋即明白了他的意義，臉上更燙。

我轉頭看去，隻見他穿戴裡衣，脖頸上殘存著浴後擦拭的暈紅。

“曉得了。”我說。

兩人誰也冇說話。

公子冇再言語，待我從礁石下來，他拉過我的手，趟著水，朝岸邊走去。

海邊的沙子綿軟，被太陽曬得暖和，風吹在在身上，衣袖衣角很快就乾了。

正待再說，一個聲音傳來：“大將軍！”

“莫難過。”他在我的耳畔低低道，“我還會返來。”

內心這麼想著，我仍點點頭，將那長衣的衣帶繫上。隔了三年未曾為公子換衣，我做起事來仍舊熟稔。他的身形比疇前成熟，已經冇有了少年時的青澀之氣，待得束好腰帶，佩齊各色物什，看著公子矗立而文雅的身姿，我又不由地心旌一蕩。

我點頭：“不是。”莫名的，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

“是萬安館的？”公子問我。

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我這功德連兩日都未曾到便被收歸去了，當真令人難過……

“歸去吧。”他說，“此處風大，易受涼。”

公子目光一動，又低頭來，卻將吻落在了我的唇上。溫熱的氣味在我的唇齒間盤桓，帶著些微的短促，並不似方纔那樣的霸道，卻和順而纏綿。隔著相貼的胸口，我聽到他的心跳和我的一樣狠惡。

公子走在前麵，我走在前麵，似各懷心機。

我不由苦笑。

公子抹一把臉上的水，瞥瞥我，又轉開眼睛，卻率先開了口。

但他走得實在不是時候。

公子是白手而來，歸去天然也不消清算甚麼行李，隻需求沐浴一番，換一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