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蟻穴（上）[第1頁/共2頁]

公子道：“自是曉得。”

柏隆神采駭怪，道：“如此說來，不管鄙人願不肯，此事虞善也定然勢在必行？”

“此事，不知大將軍曉得了當如何。”柏隆無法道。

邇來，朝中最大的事，無外乎國喪和新皇即位。但在公子的信中，這些並未提及太多。他每日操心的，乃是更抓緊急的實務。最要緊的一件，仍然是賦稅之事。

先帝固然病了多年，卻有個好處，那便是太常府和少府好久之前就在為他籌辦身後事，在他歸天的時候，陵墓和陪葬之物都已經籌辦得差未幾了。不過因得這一番籌辦，本來空虛的國庫更加見了底，加上當今時節青黃不接，好些州郡連客歲府吏的俸祿都欠著。

半個月以後，我收到了公子從雒陽傳來的信。

柏隆看著我，目光龐大，少頃，道：“夫人怎會曉得這很多？果然是上天所示……”

“如此，縣長可放心了。”我說。

“他早算得鄙人會這般行事？”

我淡笑：“此事，縣長不必操心。”

柏隆愣了愣：“這……”

“那麼何不馬上去施那猛藥？”

“因為不成施。”公子看著我，苦笑，“我等就是那啃樹的蟲獸。”

柏隆暴露瞭然之色，忙笑道：“鄙人冒昧，莫怪莫怪。”

“夫人妙算，虞善一口便答允下來。”柏隆非常鎮靜。

公子寫了足足有好幾張紙，拿在手中，令人表情愉悅。而讓我訝異的是，這信並非一日寫成，而是每日寫一段，將要事記敘。我一段一段看著，彷彿疇前一樣，在公子下朝回到桓府的時候，一邊替他換衣一邊聽他絮乾脆叨地八卦那些朝中之事，不由暴露笑意。

柏隆卻仍神采不定：“隻是此事畢竟風險甚大。”他抬高聲音，“鄙人還是擔憂，如有人往上密報……”

我神采一整，點頭，一臉深沉：“縣長，此事你知我知，切不成多言。”

我淺笑：“縣長明智。”

如柏隆所言，公子現在在朝中仍然是侍中，每日皆是繁忙。新帝與公子自幼熟諳，又有家屬關聯，對公子甚為倚重，每遇要事，必召公子問對。

與此同時, 柏隆也按我的計議行起事來。

“密報？”我說，“報與何人？”

不久以後，他奉告我, 私鹽那事成了。

那信封和落款，甚麼也冇有寫，開首也無稱呼，寫著“見信如晤”。但那筆跡超脫仍舊，我就算閉著眼睛也能認出是公子的。淡淡的墨香繚繞在鼻間，我幾近能設想，那或許是在夜裡，他單獨坐在案前，身形筆挺而文雅，目光專注，跟著筆尖落在紙上，

我點頭。

此事，實在不必公子說，我在海鹽也能曉得。因為柏隆兩日奉告我，他接到朝廷的號令，催他提早將鹽交上去。這讓方纔鬆一口氣的柏隆又嚴峻起來。他固然與虞氏暗通犯警活動，但虞善那邊還須得改革灘塗，要大量出產，最快也要下半年。而朝廷卻已經這般等不得，可見已是十萬孔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