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生存（中）[第1頁/共3頁]

長亭深吸一口氣，換了副麵龐，輕俯下身，悄聲，“嗯？”

實在恨，比絕望好受。

長亭偏頭看向窗欞以外，北風疾嘯，她的衣衫掛在窗沿上遮風，現在怕是已經乾透了，雪地埋得更深，從窗欞的裂縫中望去，卻見昨日那條河上已結成了一層冰，北地夜裡氣溫落得極低，一夜成冰，很常見。

想想也對，平安穩穩，活到該活的年事去見閻羅王，未早夭未客死他鄉，不叫喪事叫甚麼？

長亭一邊將白粥遞給長寧，小聲說了句，“燙，慢些喝”，再扭過甚來，語氣很有些歉意，“謝過胡娘子！隻是我與舍妹剋日沾不得葷腥，白費胡娘子一番苦心...實在有白粥與水就已經很好了...”

長亭輕點頭。

昨兒夜裡，她換下衣物尋了好久，卻未曾找到，她覺得在慌亂逃竄中已經掉在了深穀裡，或是水裡...

父親，您且等一等，等著阿嬌用賊人的血與肉，來祭奠您的亡魂。

胡玉娘陡升憐憫，她原覺得這兩個一瞅就教養極好的小女人是被流匪衝散了來著，未曾想那血淚故事還當真是血海深仇，可流匪求的是財，冇事兒要性命何為...再想了想，側身一放手，那兔子便落了地，在木板上愣一愣，等反應過來，才倉猝遠蹦幾下，白絨隱在白雪中，一下子就看不著它了，玉娘邊笑邊鼓掌上沾的雪，很開朗，“我也是，我爺爺上月過的身，刨坑是防備流匪的，哪曉得那傻兔子落了坑。”

“要...”

長亭將扳指攥在手心，手往袖中一拂，扭身站了起來，趕快伸手接過大瓷碗，瓷碗還燙著，裡頭的熱白粥嫋嫋冒著熱氣兒，碗沿旁擱放著兩隻木勺，長寧餓了好久了...

“你們去豫州！？那我跟著你們去好不好？爺爺一早就留了遺言讓我去豫州投奔叔嬸，是我一向冇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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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亭漸漸抬開端來。

熱水下肚，安慰五臟六腑。

長亭內心如許想，卻仍驚奇於胡玉孃的蕭灑，她如許說，是想安慰自個兒吧？

腦筋與心，都復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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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齡人過身，莊戶裡是稱之為喜喪。

長亭抬了昂首，輕揚下頜，氣兒向下一順，嗓子眼纔沒那麼生疼得慌了，她活了十幾載，被陸綽嬌養深閨，不知世事，這是這平生中第一次埋下血恨，第一次恨煞了現在尚未浮出水麵的賊人，第一次想拿刀，想拿起刀來將賊人的皮肉割開，將那人的筋骨抽扒出來，將那人的心從胸腔裡挖出來放在陸綽的墳前。

平成績在豫州中間，長亭冇說平成，平成陸氏太招眼了。

胡玉娘一手提起兔子的長耳朵，一手抱著一隻大瓷碗很鎮靜地撞開門，聲兒亢奮極了，“正巧爺爺客歲和鬍子換的香料八角另有剩，恰好給你們補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