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鶯猜燕妒（五）血戰[第2頁/共4頁]

智光也點頭道：“唉，那一場惡戰，已疇昔了三十年。但這三十年當中，我不知曾幾百次在夢中重曆其境。當時惡鬥的各種景象，無不清清楚楚地印在我內心。那遼人雙臂斜兜，不知用甚麼擒特長法，便奪到了我們兩位兄弟的兵刃，跟著一刺一劈，當場殺了二人。他偶然從馬背上飛縱而下，偶然又躍回馬背，兔起鶻落，行如鬼怪。不錯，他真如是個妖怪化身，東邊一衝，殺了一人；西麵這麼一轉，又殺了一人。隻半晌之間，我們二十一人當中，已有十一個死在他部下，那十一人均是武林妙手。這一來大夥兒都紅了眼睛，帶頭大哥、汪幫主等個個捨命上前，存亡相搏，但是那人武功實在過分獨特短長，一招一式，老是從決計猜想不到的方位襲來。當時落日如血，雁門關外朔風呼號當中，異化著一聲聲豪傑豪傑臨死時的叫喊，頭顱四肢、鮮血兵刃，在空中亂飛亂擲。”

智光大師聽到“傷天害理”四字，渾身一抖，繼而羞慚得低下頭去，低聲道：“嗯，施主……施主所言極是，所言極是……”

智光大師卻對東方不敗雙手合十，歎道：“唉，施主的話，的確是不錯，老衲當年當罪大惡極，實不能再動手殺這嬰兒。我留下了他的性命，然後就試圖去解開帶頭大哥和汪幫主的穴道。一來我本領寒微，二來那契丹人的踢穴工夫又太特異，我抓拿打拍、按捏敲摩、推血過宮、鬆筋揉肌，隻忙得滿身大汗，甚麼伎倆都用遍了，帶頭大哥和汪幫主始終不能轉動，也不能張口說話。我冇法可施，恐怕契丹人後盾再到，因而牽過三匹馬來，將帶頭大哥和汪幫主彆離抱上馬背。我本身乘坐一匹，抱了那契丹嬰兒，牽了兩匹馬，連夜回進雁門關，找尋跌打傷科大夫療治解穴，卻也挽救不得。幸虧到第二日晚間，滿得十二個時候，兩位受封的穴道自行解開了。帶頭大哥和汪幫主掛念著契丹軍人攻擊少林寺之事，穴道一解，就和我又當即趕出雁門關察看。但見各處血肉屍骨，仍和昨日傍晚我拜彆時一模一樣。我探頭到亂石穀向下張望，也瞧不見甚麼端倪。當下我們三人將殉難眾兄弟的屍骨安葬了，查點人數，卻見隻要一十七具。本來殉難的共有一十八人，如何會少了一具呢？”他說到此處，目光向趙錢孫望去。

智光續道：“那遼人哭了一會，抱起他兒子屍身看了一會，將嬰屍放在他母親懷中，俄然間仰天長嘯，從地下拾起一柄短刀，在山嶽的石壁上劃了起來，當時天氣已黑，我和他相距又遠，瞧不見他寫些甚麼。”

趙錢孫點頭道：“那也怪不得你，那也怪不得你！”本來他除了對譚婆發言以外，說話的腔調中老是帶著幾分挖苦和滿不在乎，這兩句話卻深含沉痛和抱歉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