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逆流而上[第3頁/共3頁]

甘州大小官員將領私底下提到父親都統兒校尉的青陽軍，多有稱之為袁家軍的。這話不能說錯，但多少有些誇大。

乃至，他常常還會饒有興趣地立足半晌，細細打量那一張張被驚駭與痛苦扭曲的臉龐，細細咀嚼那一聲聲包含著不甘與懊悔的哀嚎。而行凶者被殛斃與財賄女色刺激得發紅的眼眸、鼓起的青筋、狂熱的神情，一樣吸引了他的目光。

貌不驚人的灰蛇頂風就長，刹時蜿蜒十餘丈，蛇身如長鞭般猛地橫空一掃，衝得最快的十幾名騎卒首當其衝，直接被黑灰色的蛇形劍氣掃成了兩段，

如此虎將，恰是名聞甘州的青陽都統袁弘烈。他揮戟掃飛本來在進犯城門的公西士卒，大吼道：“兒郎們，援兵已至，隨我殺！”

一隊精銳遊騎被這一道劍氣直接滅殺了三成，餘下的也摔了個七葷八素，戰力大減。

如果說三千袁家馬隊是一尾冒死想逆流而上的鯉魚，袁節就是那條正在奮力擊水的魚尾。

麋集的弩箭擊打在青衣年青人的長袖上，竟收回刀劍相擊纔有的金鐵之聲，無一例外被看似薄弱的衣袖反對，終究有力地墜落在地。

但是年青人也算不得路見不平慷慨拔劍的正道英俠，隻要這些綠林豪傑不把主張打到他的頭上，他也就見機地對路途上的赤色視而不見。

數十萬人南下，獨一人一劍逆流而上。

青衣年青人遠遠地張望，疆場上千奇百怪的死狀吸引了他的目光。

當殷紅溫熱的血液流淌，當死不瞑目標頭顱滾落，當帶著分歧意味的嚎叫將這條官道變成慘絕人寰的鬼蜮，他既不討厭，也不迷醉，隻是帶著純真而和煦的笑意，就像一個孩子發明瞭某類別緻而風趣的事物。

這笑意本身並冇甚麼特彆的力量，隻因年青人一劍在手，就成了無人能夠忽視的玄色光芒，照徹他目光所及之處，帶給人冷徹心扉的安靜。

城外人是因為鎮靜，城渾家是因為絕望。

帶隊小旗見狀，毫不躊躇拔出馬刀，低喝道：“殺！”

城門搖搖欲墜，城牆上已灌溉了充足多的血。

火線被魚頭魚身撞開的激流敏捷合攏，狠狠擊打在魚尾上，立即碎成了無數赤色的浪花……

劍氣何其鋒銳，十幾匹軍馬的前腿刹時就被削斷，隨即被身後趕上的火伴撞得骨斷筋折，哀鳴著步了仆人的後塵。

他低頭躲過騰空激射而來的一把鋼刀，縮成一團的身軀猛地竄起，如脫兔縱躍，一腳踩在悍勇擲刀的小旗的頭頂。

青衣年青人手腕一抖，挽了一個劍花，那道黑灰色蛇形劍氣如活物般矯捷轉向，如一條絆馬索橫截在發瘋的馬群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