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人生百年原是客[第2頁/共4頁]

老者理所當然道：“小紅蓮總說要陪老頭子喝酒，可總也不見人，老頭子隻好取出這壇埋了三十六年的女兒紅，裝了一葫蘆親身跑來嘍！”

謝山客昂首望瞭望天，又轉頭斜睨老者一眼：“要老死也是你死在前頭，你晏浮生晏八鬥號稱一揮千紙、龍蛇猶濕，當年作《金城賦》引得京師紙貴、多少遊俠兒參軍西征的盛景，現在想來還曆曆在目，誰想不過數年未見，你已是壽元將近、垂老邁朽，如當代間記得你的另有幾人？你倒是說說，既然滿腔意氣猶在，為何也死活不肯神通？”

“如何，對吳礙不放心？是了，以他的出身，天然不成能真正被你姬氏信賴。不過話說又返來，恐怕他本就誌不在此罷。”

被稱作謝山客的青衣人哈哈大笑。

他微微低頭，輕聲道：“說到我那薄命的妹子，若非她死前苦苦要求，謝某早就與你姬氏拚個魚死網破了，嘿嘿，都說禍害遺千年，先皇這等涼薄之人，如何就早早死了呢？”

遠瞭望去，整座山嶽火光熊熊，照徹六合。

他一襲樸拙青衣上不見任何裝潢，身前地上隨便橫放了一柄烏黑如墨的鬼頭刀，刀身上沾滿潮濕的玄色泥土，顯得極不起眼。

謝山客聞言一愣，繼而咬牙嘲笑道：“你倒是真捨得，嘿嘿，可惜不巧，竇丫頭本日剛好不在山上，你這酒，也隻好謝某勉為其難了。”

謝山客一愣，隨即啞然發笑，一手接過酒杯，另一隻手悄悄拍了拍仍舊橫在身前泥土裡的鎮獄鬼頭刀。

他微微躊躇，輕聲咕噥道：“幸虧竇丫頭性子利落，實在難以讓人生厭，換做彆的礙眼東西，老子早就一刀宰了，免得瞧著心煩。”

蒼茫陰霾的群山當中，有一座土石俱為玄色、寸草不生的獨特山嶽。

謝山客一瞪豹眼，盯著老者手裡的白玉葫蘆，故作不悅道：“如何，你不是來找我喝酒的？”

老者聞言吐氣開聲，笑聲遙遙傳到山頂：“未見其人，先聞犬吠，真真孤負了晏某這一起上的辛苦，若非想見見小紅蓮，纔不奇怪來你這鬼氣森森的天獄山。”

老者也狠狠一眼瞪歸去，不樂意道：“想也彆想，這酒隻給小紅蓮一葫蘆，剩下的等她出嫁時，一併算在老頭子送她的嫁奩裡！”

“二百年風煙過眼，能長留此心者，不過寥寥幾小我、數件事。謝某邇來常臥於此山之巔，半夜風雨驟來，萬頃鬆濤如怒，群鬼下山去，猿聲天上哀，非喝酒磨刀，不敷以消此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