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驚鴻照影[第2頁/共4頁]

這還是屠春第一次坐船，她生在西北邊疆的小村落裡，嫁到李家後安循分分地守在閨中，平生冇見過甚麼大江大河，更不要說乘舟夜遊這類風雅之事了。

“這麼都雅的船，”她遺憾地說，“為甚麼隻要一桌客人？”

方纔還潔白燦爛的星月之光俄然間暗淡了下來，彷彿有一隻燃燒的火鳥從水天交代的處所緩緩飛來，它烈焰的翅膀浮在水中，將陰暗的水麵暉映得燦若白天。

李重進見狀笑了笑，大多數時候，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一向如同鋒銳的刀刃，瀰漫著傷人傷己的寒光，現在卻俄然有了種怠倦的暖和，他剝了隻河蟹，放到屠春麵前的瓷碟中。

“這小子心機暴虐……”女子沉默了一會兒，她不知回想到了甚麼，俄然笑了起來，評價道，“看起來還算人模人樣的。”

漫天的星鬥熔化進渭水粼粼的波光裡，夜風送來清冷潮濕的潮氣，也將這一江盈盈的星光絞碎了，畫舫行駛在明顯悄悄的光斑中，彷彿誤入了天幕中的銀河。

李二公子的神采無端陰沉了幾分，他打斷了船家滾滾不斷的話，淡淡地說，“你先下去籌辦吧。”

樓閣的每一扇窗戶都翻開著，樂女們憑窗而立，或吹笛，或操琴，樂器各有分歧，正對著屠春的那名女子約莫二十出頭的春秋，反手撥著一把箜篌，她抬開端，衝著畫舫上的兩人嬌媚一笑，容色光彩照人，彷彿有傾城之貌。

這裡是渭河最窄的一段，清澈的水流到了此處，一下子就在胭脂與酒水中濃膩起來，兩岸的石榴花開到了將頹的時節，水麵上浮滿了花朵紅豔豔的屍骨，還映照著窗戶中女人們綽約的身影。

纖薄的白紗悄悄飛舞，這本就是為了賞景而設，內裡隻能模糊瞥見人的影子，坐在窗前朝外看，卻能將渭水的風景儘覽無疑。

無數粉粉白白的花瓣從樓閣的頂處飄下來，它沐浴在月中的花雨裡，牌匾上“鳳至”兩個字清楚可見，屠春抬開端，勉強瞥見上麵站著一群白衣女子提籃散花，衣帶當風，恍若洛神妃子。

女人耐煩地聽完了部屬的話，她不置可否，目光看向遠處垂垂變小的畫舫。

李重進的語氣有些奧妙，他說，“那是鳳至樓。”

她不由分辯地拽起他，拖著他往艙外跑，“現在月色恰好，我們一起出去看看吧。”

他的老婆純潔如枝椏上潔白的梨花，爛漫得彷彿經不住那些沉重壓抑的愛恨。他情願竭儘所能，讓她平生都呆在黃金籠子裡，永久不要打仗到世上的肮臟與暗中，特彆是與他有關的。

再往渭水的深處駛進一些，方纔那些燈光與喧嘩的歡笑彷彿一下子暗啞了下來。無邊無邊的水麵上，六合浩大沉寂，剩下半輪明月浸泡在水中，吐出蚌珠般皎然的清輝，將方秀士世的靡靡之音洗滌潔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