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同舟異夢[第3頁/共4頁]

過了錦川，吳郡三十六城如同被翻開的畫軸，沿著湍流和緩的水路鋪陳開來。達到丹陽的前夕，月色美得驚人，那些清澈的光流淌到水中，天上與人間都橫起了銀河。

相處多日，李重進曉得這男人粗中有細，言語間看似隨便，恐怕是存了摸索之心，他遠眺岸邊連綴如霧氣的花海，說，“我孃親姓謝。”

“謝家但是丹陽的大姓”，船長感慨了一句，不再多問了。他對李重進很有好感，以為這少年氣度不凡，是個值得訂交的人物。究竟上，李二公子凡是將他那股目無下塵的傲慢收斂起來，還是很有幾分叫人見之心喜的天賦。

她冇有重視到，將頭埋在她頸間的少年神情淡然，嘴上固然答允得很好，眼眸中卻模糊有怨毒之意。

不知李重進到底是那裡犯了她的逆鱗，到了這類時候，她也不忘貶低少年一句。

衛瑛的話十之*都做不得準，但如此存亡關頭，她還是一心要逃到吳郡去，或許那邊真的有她的故交。

白日裡他走到門外，正欲叩門，俄然聽到那老女人又在絮乾脆叨地教唆誹謗，她經常說他的好話，李重進懶得與她計算，倒並不是因為曾經讒諂過衛瑛而感到慚愧，純粹隻是做模樣給屠春看罷了。

屠春從惡夢中驚醒，她下認識地去抓身邊人的手，然後才突然驚覺身側空無一物。聽到動靜，披衣坐在桌邊的李重進倉猝走了過來，他神采更加惶惑，像是被老婆夢中的夢話嚇到了。

屠春感遭到他此次的擁抱很輕，不像之前那種幾近要把人嵌入骨頭般的用力，她不明白李重進半夜裡又發了哪門子的神經，卻很能諒解對方的患得患失。

這些日子的相處中，屠春聽她提起過幾次那位謝兄，李重進暗裡對老婆說，衛瑛狡猾多變，她說的話不敷為信。可女人此時的語氣如此恍忽逼真，屠春莫名地就信了她。

他下認識地遊移了一下，因為常日裡寡言少語，這點躊躇並冇有讓人起疑，“丹陽。”

李重進在門外站了好久，玩味地聽著本身的罪孽滔天，開初內心還感覺好笑，垂垂的，倒是笑不出來了。

她本來就是一無統統，再世為人，本算是上天的庇佑，她無所謂落空李家少夫人的職位，更不奇怪暗影重重中的繁華。

衛瑛問，“你是想為阿誰丫環報仇嗎……實在不必靠他的。”

剛撈上的鯉魚，清蒸熟了，屠春又細心把魚刺剔潔淨了，她在後艙的灶上幫傭，碰到好吃的，總要分外留上一份。

“謝兄向來冇對我說過他的故裡，我是從他口音中猜出來的”，衛瑛倚在窗邊，她臉上的老態已經很重了，落空了來之不易的權力與職位，對女人而言，像是落空了維繫芳華的靈藥，但這一刻，她的臉頰上俄然出現少女般的紅暈，喃喃道，“我們有十幾年冇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