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白鷹子[第3頁/共4頁]

水災本身不會鬨，鬨起來的是水災下吃不飽飯的百姓，延安府各地都鬨起了會社，白蓮教和羅教打著忠勇會、忠義交、同仇社的幌子全都冒了出來，到處殺人。

“官軍！官軍來了！”

“往他娘甚麼南邊，左掛子監軍都殺了，去南邊找死麼？那破木頭不由用，咱不欠他啥。”白鷹子擺手道：“拉上糧車，回綏德。”

白鷹子悔怨啊，早曉得如許，也不至於把老牛賣了，冇牛，可就佃不到地了。

這個時候冇有賊了，統統人都能夠是賊。

厥後他傳聞，稅實在不是不能欠，隻是稅分兩種，一種是處所收了要交給天子的，好好跟衙役說，能欠。

不講道義，也不劫富濟貧，撞上富人要殺、撞上貧民也要殺，跌跌撞撞好幾年，部下有了妙手幫襯，在綏德州打家劫舍闖下偌大凶名。

何況他奶奶的，誰曉得小祖宗是不是讀書考秀才的料，給地主養馬的小時候也開過半年蒙，有啥用嘛，還不是養馬的。

瘸腿的白鷹子落草做了匪，劫客商殺旅人，冇技藝傍身也冇參軍背景，被官府從綏德打到清澗、從清澗攆到山區，走到哪都是破家滅門，不留活口。

睜眼到天明，腦筋裡想的滿是婆姨說他們要攢錢了，攢錢將來送娃去社學讀書考秀才的事。

名為白鷹子的賊首走出土圍，擰著眉頭看向天光，敗壞皮膚在那張烏黑麪龐的臉上皺出深深溝壑：“煙燒了一個時候，把屍首往路邊清算清算，走了。”

白鷹子瘸了、婆娘冇地也冇牛，拉扯不起這個家，治安也在變壞，大女兒跑出去就冇了，為贍養兒子，婆姨把本身賣掉換了三鬥糜子，白鷹子也成了乞丐。

這類時候，有閒心招惹山賊的隻要山賊。

次年有了經曆，他冇交給天子爺爺那份，但即便是剩下的，也得賣了家裡的地把分攤交上。

白鷹子收回籌辦轉移的號令，幾名親信管隊就湊上前來：“掌櫃的，咱是往南，還是……回北邊？”

厥後天啟年水災又來了。

厥後，斷他腿的衙役解手時被勒死在茅房；買他婆孃的仆人家小少爺被摔死在假山、掌廚的腦袋被塞進灶台、大老爺被綁了扔在城外死人堆活活嚇死。

年景好，山上賊人就回故鄉種地去；年景壞，百姓就上山投奔盜窟，在山上也墾地種點菜，平時和百姓冇甚麼不同。

土圍內炊煙已熄。

就算認命，命也不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