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活口[第2頁/共5頁]

他們走向墳地，三郎越走越慢，衣裳又往地上滴血了。

杜巧兒從水溝裡弓著腰起家，看著熟諳又陌生的童年玩伴，月光下玩伴渾身是血手上握刀，讓她不敢答話。

他們翻牆進了老太太的家，院子裡儘是破敗，堆了滿地的空酒罈。

堆酒罈的中堂有另一具屍首，三郎讓她進屋換衣裳，那邊有他小時候穿的衣裳，老太太儲存得很好，洗得很淨。

這一夜又驚又懼又累又困，巧娘抱著幾塊磚頭睡著了。

莊上有人說，他那是被馬蹄子踩的，隨總兵入居庸關勤王打東虜，都是山西最好的豪傑。

杜巧兒在井壁摸索，很快就摸到井裡有些磚石被掀掉，有個能藏人的小洞，洞裡放了幾隻邊軍的皮水囊、幾包裹得結健結實的磚頭。

他就像曉得有人要往這跑一樣，刀抬得不早不晚，大姐夫就像伸著脖子往上撞普通。

他轉過甚，捧著金鐲子銀錠子遞過來，杜巧兒本能地今後退，卻見他臉上湧出龐大哀傷：“巧娘，我冇當逃兵，我給朝廷殺過北虜韃子，也給朝廷殺過東虜韃子，這是他們搶的，我，我不會騙你。”

三郎先是很驚奇她就在中間溝渠，旋即如釋重負揚起笑容，緊跟著警戒環顧四周，這才道：“跟我來！”

大前年鬨旱，他去了寧武關吃糧。

她拆了一包磚頭嚐嚐，嗯，不是磚頭，是炒麪磚，混著淚，鹹淡方纔好。

那一身妝花通袖袍特彆顯眼，杜巧兒跟著跑了幾步，終歸驚駭，隻得眼看月光下那一抹紅從山坡滾落，跌在山下軍兵燃起的火光裡。

半夜時，大哥返來了。

老太過分世時，杜巧兒哭著在內心想，她總吹牛。

三郎把她放進井裡，說彆怕：“我曉得遲早有賊，在井裡挖了洞，有水有糧，彆出聲，我不叫你，你彆出來。”

功德會笑，好事也會笑，笑起來眼睛像新月。

大哥說，因為他們是樂戶，彆人受邀會很高興。

他坐不住了，身子漸漸靠在墳頭上，臉上暴露前所未有的衰弱，眼角有透明的淚水緩緩流下，說：“巧娘，我要死了。”

莊上已經溫馨了，燃燒黑灰隨風飄零，氛圍裡覆蓋著跑不掉的焦臭味道。

本年過年前，她兒子返來了，但莊上人不待見他，他也不待見彆人，守著空屋子，出門永久板著臉，不是去沽酒，就是喝醉了。

一時候讓她身上寒毛倒立，未幾時那聲音又低呼一聲：“巧娘？”

杜巧兒倒是和他母親很熟，那是個慈愛的老太太，固然貧寒也樂於助人，除了喜好吹牛冇彆的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