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魚河堡[第2頁/共3頁]
但這片十年九旱的地盤留不住人。
極好的報酬。
就說這坐騎吧。
現在朱家天子已經欠了他白銀六十二兩五錢,合官兌通寶四萬三千七百五十文。
現在給小馬兒染了頭紅毛不說,瞥見就要叫紅旗,乃至還想給它掛個發動機。
這年代的陝北不缺地。
枯死的老榆樹冇了樹皮,仍舊固執地立在地上,斷掉的枝椏落了滿地也冇人撿拾。
魚河堡也留不住人。
魚河堡不遠了,天涯的火燒雲映著遠處城堡的暗影表麵,如果這顆樹還活著,再過一個月就是伴著白麪吃榆錢窩頭的好時節。
他不是乞丐也不是強盜,有秀才功名和一份令人戀慕的端莊事情。
石是容積單位,小米粒子小,兩石有近三百斤。
不過厥後它仆人發神經,用紅硃染料把劉海兒成紅色,名也改了,叫紅旗。
陝北田土瘠薄,要廣種薄收,小米種一鬥收七鬥就是妙手,魚河堡的軍屯田多、要人耕作,百姓隻要情願來,這就有大量的地給他去種。
可再精銳,也敵不過朝廷不發軍餉。
他可惜的是魚河堡裡既冇白麪也冇有榆錢,隻要四百多個饑腸轆轆的邊軍,和僅夠他們一月半飽的小米。
農夫辛苦一年,收的糧食還冇撒到地裡的種子多,不走還能如何呢?
實際上給老朱家戍邊十五個月,秋防還取了套虜首級,可朝廷的口糧發不敷就算了,軍餉和賞銀也欠著不給發。
他有兩份影象。
再加上白銀一兩五錢的月餉,陝西暢通的白銀少,官府的一條鞭法規定百姓交稅都要用銀,以是這是硬通貨,擱在夏秋兩季交稅時一兩銀換三石米都不難。
到客歲開春,從山裡來的另一批流民,又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到頭來還是老模樣,一樣不是往南去逃荒,就是進東山做了匪。
客歲堡外軍屯田的莊稼苗饒是細心灌溉仍被大麵積曬死,種地的百姓不是吊頸就是舍了地步向南逃荒。
等他從洞穴爬出來,後腰彆了隻臟兮兮的水瓢、肋下還夾了尊祖宗牌位。
魚河堡已經不能活人了,這裡越太長城去塞外蒙古比去延安府還近,對水災毫無抵當才氣。
就在不久前,一場高燒過後,腦海中除疇昔十八年影象外,多了份來自四百年後的影象。
小鑽風渾身毛髮濕漉漉的刺炸著,凍得渾身顫栗還不忘鼻子翕動去嗅大雁的味道,清澈口水順著嘴邊在地上淌成一灘。
他起家後退幾步眯起眼睛,視野超出對岸乾枯河床與枯草,看向更遠處層巒起伏的荒山禿嶺。
仲春裡結著冰花的河水冰冷砭骨,灌進喉嚨更讓人冷到牙根發酸,緊跟著彷彿全部喉嚨都被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