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初承雨露雙宿雙棲[第1頁/共3頁]

這是她昔日的風俗了，她心中微漾起一波輕喜，轉頭見天子正低頭批閱奏章。

彷彿周遭氛圍中俱是一條條極細的金弦，彈撥著吟唱般的樂曲。

容悅看到當真處，風俗性地抬手去摸右手邊，握起一塊芙蓉糕拿到嘴邊咬了一口，方後知後覺，抬目望去，見那紫檀玄漆鏨花翹頭案上不知何時擺上兩樣精美點心，左邊則擺了一方綠地粉彩凸花葉式筆掭，一隻玉管紫毫小筆。

天子垂眼拿蓋碗悄悄撥著茶碗中的茶葉，屋中溫馨到極致，隻要青瓷碰撞的纖細聲響。

容悅翻開蓋碗略瞧了一眼，不由輕聲說：“這會子了，喝如許濃的茶……”

容悅點頭，依言在右首紫檀嵌鎏金琺琅福壽紋擺屏旁的玫瑰椅上坐下，攤開書來看。

十指交握的一瞬，麵前唯餘純白一片電光，她隻覺心底被甚麼說不清道不明地東西塞滿，又似墮入陸地中，需得深長地呼吸纔不致溺斃。

容悅唇角微微一勾，眸底便漾起一抹笑意，聲音也放鬆很多：“多謝皇上。”

天子問：“皇祖母身子可好？”

那玄色織金袍繡接著海藍色馬蹄翻繡，襯的那隻手骨節清楚，如勁竹修篁般，容悅從未如此細心打量過外姓男人的手，不覺雙靨飛上兩朵紅雲，悄悄抬手接了過來。

窗外夜色濃稠的如上用的鬆煙墨，炕幾上本擺著九枝鏨花龍鳳呈祥銀燭台，大炕旁又擺著一架赤銅鎏金的鳳凰提燈，將室內照的彷彿白天。

天子聲音極是暖和，含笑道：“起來罷。”又叮嚀容瑾賜座。

“徐弘祖聞奇必探，見險必截，書裡有古洞、名刹、溫泉、奇峰，讀著大有興味，直教人丟不開手。”容悅歡樂說著，又怕天子覺得她過分玩皮不敷賢淑，諱飾道：“我也不常讀這些……”

禦案不知幾時被踢了一腳，傾蕩間幾本明黃包裹的奏章滑落在床上，地上，腳踏上，青花瓷飛龍出雲花腔的蓋碗咕嚕嚕滾落在厚重的地毯上，蜜色的茶湯極快地被吮吸潔淨。

彼時天將日暮，整間大殿內光芒暗淡不明，隻覺宮女輕手重腳往四週上燈，便有那暈黃的光圈此地從各處捲來。

半晌，天子才緩緩道：“你今兒必是累了……時候不早了，你去安息罷。”

天子轉頭端茶，抬目見是她，略愣了愣，才笑道：“看得累了？”

她研好了墨，立在一旁瞧著，天子提筆蘸墨，落在奏本上的字體棱角清楚，剛毅有力，四平八穩，模糊儲藏著無窮氣勢，卻也不過是包含著，一眼望去也不過伸展暖和，到底是字如其人。

穹頂的木質浮雕快意雲龍渾金毗廬帽打著旋兒似的，晃得人似暈似炫，混渾沌沌地睡去，即便睡去，唇角還掛著一絲含笑陳跡。(未完待續。)

容悅輕歎一聲，接過茶盤道：“濃茶傷胃，夜裡怕要焦渴，姐姐不如去叮嚀兌一碗蜂蜜水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