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十四章[第1頁/共7頁]

“子峻。”任臻皺眉道，“你過分大膽了。現在燕涼已經締盟，姚秦與後涼交兵期近，苻堅又深恨你父兄，萬一——”

思慮至此，苻堅無聲地輕歎一聲，視野緩緩轉向被鹵莽拂亂的沙盤，想起任臻本來在途中所說的話——到了姑臧城中，纔是龍潭虎穴！

一時諸事初初議定，呂光便執意要將迎位大典提上議程。公元389年春，西燕慕容衝更始三年，後秦姚興皇初二年，呂光率百官於明光殿迎苻堅複立天王位，因前敵姚氏亦稱“秦國”，故國號還是為“涼”，改元龍飛，與西燕休兵締盟，以隴山為界，規定邊境。同時晉酒泉公呂光為三河王，假節鉞，掌虎符，儀比三司，享半幅天子儀仗，仍賜居明光宮開陽殿；尚書令段業加車騎大將軍銜，領姑臧京畿軍務；其他大小官員亦有封賞。是夜，大宴百官，席間觥籌交叉歌舞昇平，幾近讓人健忘了西涼邊疆的漠漠黃沙，模糊夢迴當年富強至極的長安城，後涼臣工皆昔日前秦舊屬，很多人間此景象心胸傷感竟自墮淚唏噓，藉著酒醉在苻堅駕前痛哭不已，勢言“打回長安”去，任臻一口酒差點冇噴出來，神采陰霾地昂首瞪向那人，卻恰好與苻堅看向此處的目光相遇，苻堅的目光隻在他身上悄悄一掠，便淡淡地轉開視野，好言安慰那昔日臣屬。

呂光不點頭也不點頭，卻麵有難色，苻堅善解人意似隧道：“長公子野心過分，你怕他不受轄治？”見呂光並無辯駁，又是一笑：“就算呂纂羽翼飽滿，也是你的骨肉，便是占了涼州也無不成。”此話驀地一轉，句句誅心，唬地呂光倉猝從胡床上跳了起來，惶恐地垂下頭道：“天王但是狐疑微臣有代替之心故而不迎天王複位？”苻堅隨便地一擺手：“我真疑你，還會如此開闊地問話？你的難處，我多少曉得些——現在恰是兩兄弟鬨家務之時，此事過分敏感，天然提不得，容後再說不遲。”呂光悄悄苦笑了一下，苻堅還是如以往普通，知他甚深，令他幾欲無所遁形：苻堅那裡是諒解，清楚是在敲打他——後涼朝廷皆昔日前秦舊臣，以苻堅積威舊名，怎肯名不正言不順地坐鎮姑臧？這是以退為進啊！若說他占了涼州後得知苻堅‘死訊’後冇生私心，那是謊話，但是現在苻堅活生生坐在他麵前，疇昔二十年他害怕他從命他都已成了熔入骨肉的風俗，現在是當真甚麼也不敢想了。

苻堅俄然閃電般地伸手抓住任臻的手腕，沉聲道：“我千杯不醉。”

呂纂忙起家謙謝，世人交口獎飾，世子呂紹則神采一黑——他尚且不知呂光已決定以他為帥帶兵出關，見呂纂被誇，公開在百官麵前得了這彩頭，天然心胸不甘，偏又不敢開口頂撞父親，隻是下認識地覷了隔壁的段業一眼。果見這後涼尚書令兼車騎大將軍的權貴起家笑道：“朝中無人不知至公子一貫不通樂理，此番倒真是用心良苦了。”呂纂神采一變，剛欲出口辯駁，便聽座上苻堅溫言一笑從中斷道：“也是這枇杷音色絕美才得這繞梁三日不斷的結果——朕看這枇杷雖出自於胡中，音色卻不讓中原之琴瑟，隻是這名字不甚雅，不若改以“琵琶”稱之。”此言一出，眾臣天然喝采，任臻本也覺得苻堅是用心將話題引到了樂器上麵以解紛爭，誰知他話鋒一轉，忽而直指姚嵩：“琵琶之於樂工，正如名駒之於伯樂，也要這吹打之人堪為知音方可——掀起你的麵紗，朕欲見一見是何方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