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春意濃[第1頁/共4頁]
她“嗯”了一聲,冇再說話。
好久未曾走出這廟門了,日頭一曬,麵前白花花的一片,竟有些站不住。她懵懵懂懂的被翠兒扶著跪在一眾女尼前頭,劈麵便有人朗聲宣起了聖旨。
翠兒又替她整了整衣衫頭麵,便喜滋滋的也換了套極新的宮人襖裙,還是扶著她來到庵堂正殿,對著佛祖行三叩大禮,又拜辭了庵主師太,這纔出了廟門。
他瞧著她寬裕的模樣,眼中那抹笑意又深了半分,臉上卻還是淡淡的,跟著又道:“公主想是庵堂裡呆久了,一時候還未曾風俗。無妨,宮裡的端方今後自會漸漸曉得,也不必急。”
那邊本就是她的家,若說從冇念過,定然是假的,偶爾寥寂時或許還會有點小小的怨忿,但隻是一瞬的事,過後便忘了,更冇推測另有歸去的一天。
車駕出發上路,迤邐而行,約莫小半個時候才下了山。
正殿內檀香嫋嫋,梵音靡靡,融暖的陽光斜斜地投出去,隻在青磚空中上留下幾片柔淡的暈色,像是被甚麼壓住了,反倒連幾盞泛黃的香燈都及不過。
她不由得想,此情此景便如現在的本身,前路茫茫,看不清方向,隻是這麼不知出處,也身不由己地向前走著,究竟回宮以後的日子會變成甚麼樣,倒是茫然未知。
鑾駕早已蓄勢待發,她回望了一眼那廊簷匾額上的“弘慈庵”三個字,幽幽歎了口氣,算是與這段捐軀禮佛的日子完整死彆。
從兒時到當今,這幽寂的庵堂裡還從冇有誰說過她都雅,她本身也從冇在乎過這類事,現在聽在耳中倒也受用,隻是常日頭髮披垂慣了,這左一纏右一卷的,很多見也冇見過的東西墜在上麵,沉沉地壓著腦袋,纔剛戴好不久脖頸便有些痠痛了。
他垂眼瞧著她那副侷促不安的模樣,將冷寂的聲音放緩了些:“公主這話便談笑了,臣於公是司禮監內臣,於私是天家奴婢,公主就算冇在宮裡,也是主子,天然要經心折侍著,這是端方,可省不得。”
翠兒卻像蒙了大赦,嘴咧開就合不攏,聖上隆恩浩大,讓主子回了宮,她天然也跟著叨光,這份兒苦日子總算是熬到頭了。
影象中,她從冇梳過妝,乃至連鏡子也冇用過幾次,庵堂中孤寂單調的日子磨去了女兒家對美與生俱來的追慕和巴望,空留一副毫無色彩的皮郛,現在如許經心打扮還真有些不風俗。
宮裡究竟是甚麼樣?她完整記不得了,隻聽翠兒發牢騷嫌山居貧寒時略略提起,本身在腦海中設想著宮苑深深,恢宏絢麗的氣象。
顯德十五年。
來到乘輿前,正要踩著墊腳抬步上去,徐少卿卻近前道:“臣服侍公主起駕。”言罷,便將右臂抬在她手邊。
她冇有剃髮,滿頭烏雲青絲隨便挽了個髻,前麵如垂瀑般的散下來,鉛灰色的廣大緇衣遮不住窈窕聘婷的身材,比著中間那尊兩丈來高的金身大佛,更顯得稚柔柔弱,一張澹泊清絕的小臉沉寂寂的,冇半點正值妙齡該有的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