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最後一個親人（2）[第2頁/共3頁]

傅七輕笑了下，握住他乾枯的手：“天要黑了，你快些睡。”

傅七垂下眼眸，落日穿透玻璃窗，把慘白的病房裝點出光鮮的色采。

“記得...記得叫我起床...”

這一次，天亮了，白姐姐必然會喚醒他的。

他還在說話。

他是乾枯的老樹，他是乾枯的泉眼，他是春季的枯葉，他真的要分開這個五彩斑斕的大家間。

白楠吃力地翻開眼皮，虧弱的視野穿透他厚重的視線，儘力在看清這個天下，他迴光返照，大腦已經不太能闡發傅七的話。

他太老了。

就像很多年前，還是小娃娃的白楠驚駭黑夜，他在深夜裡不敢入眠。白昔月握住他手，一遍遍安撫他：“睡吧，天亮了我叫你起床。”

這是病院春秋最大的病人，老態龍鐘，多次在滅亡邊沿掙紮，現在，他老得不成人樣。

“是。”

他儘力地展開眼，儘力地呼吸，儘力且吃力地說：“白姐姐...我多想陪著你，一向到天荒地老。可我老了...今後，今後...”

“好。”

他的生命之光一點點散去。

傅七下車，叮嚀張明眸：“我會在內裡擔擱兩個小時，你在這裡等我，或者提早歸去。”

“白姐姐...”白楠說，“我但願...你能夠走向滅亡...”

此人間太苦楚，天下變得太快，如果連白楠都走了，天下上就隻剩下孤零零的白昔月。

白楠得了嚴峻的心臟病，早就該在幾十年前死去。但是他還是固執地、倔強地活下去，他想多陪陪傅七。

隻要他曉得，他的白姐姐實在並不如大要上看起來的那般隨便冷酷。

白楠就信了。

活過百歲的白叟白楠，終究永久地睡著了，床邊的生命儀器滴滴滴響動，終究化成一條安靜的直線。

她的內心深處有一片荒漠。

病院人來人往，白楠的主治大夫快速走到傅七麵前，神采凝重：“環境不太好，病人已經呈現多出的器官衰竭，恐怕...不可了。”

寸草不生。

如果能夠，白楠但願他的白姐姐能夠像個正凡人一樣，朽邁，滅亡，不必再接受冗長光陰的折磨。

傅七坐在副駕駛，嗓音沙啞：“不回京都，去西南軍部。”

這家病院附屬於軍部，位置隱蔽。內裡的病人大多數都是庫蘭海內部高層之人，另有身份特彆的家眷。

傅七道：“你們先下去，我和他伶仃聊聊。”

白楠躺在病床上，瘦成骨頭，身上是各種儀器的管子，呼吸虧弱。不過他還是吃力地展開眼，目光渾濁，啞著嗓子叫了句：“白姐姐...”

他跟著她，見證了這個國度從百廢待興到國泰民安。

他是傅七在這個天下上，獨一有血脈連累的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