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第1頁/共4頁]

翠縹退返來，撫膝道：“那主子開開窗，冇的灰塵飛起來，嗆著主兒。”

“唉，尚衣局的宮女，真是做的一手好活計。”

裕貴妃眯起了眼，東牆根兒立著一個大衣架子，橫平豎直地架著一件明黃滿地金的妝花龍袍，那是皇後列席嚴峻場應時的行頭，闔宮高低獨一份的高貴。這件衣服在這兒架了兩年了，本來應當收歸庫裡的，但是上頭不發話，貴妃就算攝六宮事，也不敢等閒措置。

翠縹笑道：“貴主兒忘了，明天是選秀頭一天，各旗女子進宮備選了。”

劈麵一陣冷風，倒吹得人醒了神兒。放眼看，無數的排車在宮門前會聚，車轅上直立的雙燈，映著將黑不黑的天氣，自神武門向北延展，把筒子河兩畔都照亮了。

屋子裡的陳列還是老模樣，太陽夕照過來，光芒投在窗戶紙上，滿室染上一層橙黃的光。滴水下的竹簾被風吹動，噠噠叩擊著抱柱，立在門前斜看，那叢光瀑裡浮起萬點圓細的塵，高低翻飛著，彷彿用力吸一鼻子，就會吮進肺裡來。

幾個女孩子立即吃吃笑起來，“不害臊，八字還冇一撇，就想生兒子……”

祁人家的怪誕事兒多了，六十的孫子三歲的爺，也並不希奇。尚家老太爺尚麟，一輩子生了六兒一女，最小的阿誰還在肚子裡，老太爺就被西方接引了。皇後的父親是宗子，立室又早，是以侄女的年紀比姑爸還大幾歲。

因頤行是這隊人馬裡的頭一個，也冇太明白瞧手是甚麼意義。見劉總管托掌等著，她誤覺得選秀還要看手相，便手心衝上，擱在了劉寺人的掌內心。

再往前瞧，門券前應選的秀女都下了車，官員們查對，人和車一道進了神武門。頤行有些獵奇，探身問趕車的把式：“你能和我一塊兒進宮嗎？”

但年青的女人，能有多深的憂愁呢。畢竟冇鬨出性命，內宅的日子也還是過得，除了想起皇後大婚當天，行完了國禮又來給她叩首告彆，哭著說“姑爸我去了”，就冇有甚麼讓她實在心傷的事了。

“傳聞正月裡摸了神武門的門釘兒，能生兒子。”

頤行聽得也發笑，便伸手，悄悄打起了窗上的垂簾。

嚇得頤行一吐舌頭，忙不迭跟進了殿門。

要提及來，貴妃雖和尚家不靠近，但祖上連過宗。聽完翠縹的話，臉上暴露一點遺憾的神情來，“她們家暮年從龍立下過汗馬功績，前幾輩兒的皇後都是先從她們家選。現在朝廷裡的官員一造兒接一造兒地彈劾福海，人都給貶到烏蘇裡江管船工去了，這位留下如何自處？還不如撂牌子的好。”

頤行“哦”了聲，倒也不怵，隻是想著初選就得選一早晨，這陣仗實在大，不愧是宮裡。

大選每三年一回，往年都是皇後主持的，前年皇後被廢了，本年的選秀就由貴妃來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