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番外二九重雲霄（六）[第2頁/共3頁]

我解了他的穴，他還是不動，像睡著了普通。

我彷彿能看到，每一次他辛苦從山林裡撿來稍粗的樹枝，劈成柴燒熱水，謹慎翼翼將門窗掩實，窸窸窣窣脫了衣服，爬進浴桶的模樣。

他終究醒了，微微展開眼，開初是蒼茫神情，屋裡黑漆漆一片，他又並非練武之人，冇有練就一雙好眼力，黑暗中並冇有發明我。

他將腦袋枕在手臂上，嘴角微微翹起，約莫做了甚麼好夢，暴露和十多年前一樣的神采，呼吸均勻。我矮下身，將臉靠近他，幾近與他鼻尖抵著鼻尖，氣味相纏，才曉得甚麼叫勾惹民氣。

我看他從耳朵根到頸項間均是緋紅一片，氣色確比疇前好了很多，我將內力輸給他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最壞的籌算，並冇有推測阿誰打算實施的如此順利。望川宮那三個月，我把每一天都過成了最後一天。

這一刻，屋裡明顯暖意融融，我卻感覺他冷極了，冷到冒死按捺抽搐顫栗的軀體，他的眼淚也是涼的，我用舌尖嚐了嚐，淡淡的鹹味。

我伸脫手，繞過他的大半個身子，去碰他的臉，他的眼睛下方濕漉漉一片。

“不消找了，冰天雪地，他給我扔出去了。”他對我漠不體貼的模樣，比殺了我還讓我難過。

我實在怕極了他再次消逝。

他不問我為甚麼還活著，禍害眾生；也不惱我，冇有半分活力的模樣，隻是四下裡看了看，明顯是在找阿北。

大抵終究憶起中間還睡了人，他伸手開端摸索，垂垂終究發覺出不對勁，中間冇了震天的呼嚕聲，留給他睡的處所也餘裕很多，這不是阿北。

我一根一根替他拔下來，總也拔不完，最後他開了口：

我甚麼都冇做，隻是運功，氣味從丹田聚起，周身漸暖，我將他抱得更緊一些。

“夠了，你不睡覺就出去，我現在很冷。”他的被子四散開來，我側臥在他身後，與他同衾共枕，以手撐頭，給他一根根捉白髮。

他的頭髮很密，前前後後折騰一炷香時候，總算擦乾了。我又將一個暖手爐放入他懷中，讓他抱著睡。昏黃燭光下，他的白髮看起來比常日多了很多。

“你懶得擦也不要緊，今後交給我就成。”

我乃至思疑他連與阿北同塌都不記得，他隻是坐起上半身，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彷彿經曆了很長的一個夢。睡得如許沉，實在是功德。

“冷……”他小聲抗議，我將他抵在牆上，胸口貼著他的背，親他的脖子道：

“頭髮必然要擦乾再睡，這個季候，冷風吹了很輕易落下病根。”

他冇有說話，重新躺下了，背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