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梅開[第1頁/共4頁]

雪地裡藏了一顆石子，將我絆了一腳。上官眼明手快地扶住我，待我驚喘著昂首，卻對上他那一雙通俗墨黑的鳳眼，要命，這廝也不是個省油的燈，怪不得流行萬千少女。

上官笑了笑，非常體味，“這麼說，郡主和四殿下明顯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

亂紅堆雪以後，一座竹亭高雅清幽。亭中水霧嫋嫋滿盈，紅色的爐火簇簇跳動，偶爾迸出點細姨子。粗陋長案擱置一旁，上頭紙筆俱全，硃砂流淌在白瓷小盒中。廣袖長袍，黑髮如瀑，天青色襯著紅色亭蓋，照出半片晴空。

到了雲山腳下，上官下了馬，過來攙我。他將手臂橫在我麵前，道，“雪天路滑，郡主就不要計算甚麼授受不親了吧。”我一笑，“我比較惜命，上官大人大可放心。”我將手搭在他納了棉底的白袖子上，隻覺他手臂健壯溫熱，披髮著陣陣溫度。我叮嚀綠蘿謹慎走路，然後便跟著他朝山上走去。

我勉強壓下心中的孔殷，折了一段梅枝，帶回王府，養在花瓶當中。綠蘿每天都在梅花前繞一圈，打趣她主子，“哎呀，這花如何還不開，可要急死或人了。”我已經淪為她的笑料，分不清誰是主子誰是丫環了。

雪已經停了，冬陽微微探出來，六合之間一片白茫茫。雲山的草木都掛著銀條，如許純真的色彩，我向來是很喜好的。內心愉悅，麵上也飛起了笑容。

我之前還擔憂，容天衡對我好，會不會隻是怕我受不了打擊而臨時對我讓步，如此一來，我豈不是逼良為娼，那也過分無恥了。我又不時憂愁，天子固然成心拉攏我和容天衡，但彆人的安排畢竟不是他本身的情意，就算成了親又如何，平生一世做一對怨偶也冇有甚麼意義。

容天衡如許的安排，分屬知心，讓我暖和不已，臉上熱得更短長了。一顆心砰砰直跳，手腳都不知如何放了。

我反問道，“你這是甚麼意義？”

我本想回絕，轉頭見綠蘿在雪地裡連走帶爬，非常吃力的模樣，隻好作罷，重新攀上他的手，任他帶著我朝山上去。

“香中彆有韻，清極不知寒。果然是梅花！”連日來我背梅花詩背得快吐血了，現在信手拈來，忽覺本身高雅得不可。

“四殿下如果聞聲你這番話，想必會很悲傷的。”他停下拿捏的行動，語帶深意地對我說。

我略必然神，將手抽回，抱怨道，“好好的提容懷瑾做甚麼，我和他當然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

麵前百來株梅樹錯落地漫衍在山間，白雪覆蓋的枝椏橫斜伸展著，紅豔的花蕊如女人的嬌麵，稀稀少疏地從雪裡透出來，更有些“猶抱琵琶半遮麵”的風味。好聞的淡香裹著袍袖，行動之間，人也被掃蕩得清透，彷彿一縷梅魂。

行至半山中，俄然撲鼻一陣清爽的香味，異化著雪後的氛圍，令民氣曠神怡。遠遠可見一片烏黑當中，萬千個紅點躍然枝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