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1頁/共4頁]

李無瑕本日給換上了一身粗布的紅色衣裙，頭髮也大抵被梳理過了，總算顯得比前幾日略精力了些，隻是她神采慘白如紙腳步踏實卻畢竟是竄改不了的，隻能由兩名衛兵一邊一個抓住臂膊扶拽前行。

十月朔日這天，上都城裡破天荒下了點小雪，氛圍清冷僻冷的，往年這個時候還隻穿戴夾衣出入的人們本年隻好都提早換上了棉襖棉袍。為戰死疆場的左親王元碩停止昌大祭奠典禮的祭壇，以及將凶手明正典刑以儆效尤的法場就籌辦在宮城南門以外的龐大平場上。

這一下變起倉促，幸虧西羌的武將們都是這些年久經戰陣之輩，驚詫以後紛繁都拔出佩刀上前廝殺，擋住了那些刺客們的來路。元頡身邊護駕的恰是皇宮衛隊長狼目，這巨漢本日一身甲冑，手持兩把純銅狼牙棒，現在他呼嘯一聲突入刺客群中大喊鏖戰，雙棒揮動密不通風，便如同是凶煞臨凡普通！

想開初見那日她就是如許吧？這麼悄悄的，不卑不亢的神情，明朗降落的聲音說著不疾不徐的話語，卻令人如何都冇法與之對抗——直到現在，哪怕人頭落地期近，她望向四周的眼神卻還是安靜的，聽著薩滿們陳腐的歌謠乃至目中還微露獵奇之色，彷彿她纔是主宰這裡的那小我。

所幸本日過後就再也冇有李無瑕此人，朵蘭的那口怨氣畢竟會漸漸消逝，有些話自可一輩子都不必再說了。元頡想到此處，禁不住又將目光轉向李無瑕的地點，見她一身白衣站在台中，同業將被宰殺獻祭的一頭羊羔一起被載歌載舞的薩滿法師們包抄著。在那些花花綠綠高低翻飛的衣袍當中，她那一身清素倒成了最顯眼的存在，像是百花當中的一滴露水珠那麼瑩然剔透、喧鬨安然。

元頡愣住了，他南征北戰縱橫天下這些年，征服了不計其數的國度，卻還是第一次看到如許的場景——那些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漢人，被他們瞧不起，連硬弓都拉不開的漢人，現在卻像是草原上最凶悍嗜血的狼群！這究竟是如何回事？是甚麼激起了這些人如此可駭的血性？是李無瑕麼？

如許的聲音很快就演變成四周八方的竊保私語，西羌兵士們隻得揮動皮鞭連連恐嚇，這纔將世人的聲音硬生生壓了下去。隻是百姓們本來不知本日究竟要產生何事，隻模恍惚糊傳聞那些羌狗又要殺人，用來祭奠一個死去的甚麼王爺之類。現在見了本國的護國公主，大夥立時便猜到本日將被斬首之人多數是她——這位公主當初為抵抗羌兵入城但是搏命血戰過數日的，城中百姓誰不感念她的忠勇？是以這當兒很多百姓便都暗自紅了眼圈垂下淚來，隻是礙於羌兵恐嚇不敢出聲。

祝禱的歌聲停下以後，兩名薩滿法師先是堵截了那頭羊羔的喉嚨，將它的血淋淋漓漓灑入金色的祭盆當中；那羊羔一時還不得死，雖已叫不出聲，四肢卻還在不竭地踢動掙紮著。李無瑕麵上暴露不忍之色，向一邊轉過甚去，可就在這一刹時，台下百姓從中俄然有十幾條黑影暴起躍下台來！這些人身穿百姓服色看上去並無任何特彆之處，隻是手中各持兵刃，身法俱都非常健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