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行[第1頁/共4頁]

顧大人一張嘴兵分兩路，說話之餘站在灶台前，哈腰把鍋裡的麪疙瘩全撈出來吃了。偶然蹲在院子裡洗頭洗臉，返來以後一掀鍋蓋，就隻看到小半鍋稀溜溜的麪湯。擰著眉毛看了顧大人一眼，他苦著臉長歎一聲：“你倒是給我留點啊！”

“你說得對！”顧大人開了口：“但是我到哪兒找和尚老道去？”

嶽綺羅鼓著臉頰，嘴唇蠕蠕的動，最後低下頭去，她從嘴裡吐出一串細細的骨頭，恰是嬰兒的一隻小手。嚥下口中的嫩肉，她對著偶然一挑眉毛：“我看出來了，你很想做人；但是我不一樣，我很不想做人！如何？不愛聽？想殺了我？嘻嘻，彆說你殺不了我，就算我真死了，也不會魂飛魄散。我能夠投胎為人，接著這輩子持續往下活。”

顧大人抬手撓了撓頭：“要不然……我往下挖坑，把洞刨開？”

幾盞油燈擺在周遭桌上，火苗竄起多高，把角落照得一片光亮。嶽綺羅雙手扶著桌沿，對著偶然粲然一笑，隨即歡愉的拍了鼓掌，用稚氣的聲音喊道：“大哥！好久不見，想我了嗎？”

“請進，請進。”男人用掌櫃的口氣號召了他，語氣當中毫無顛簸，像是照本宣科的在讀文章：“店裡甚麼都有，您要吃點甚麼？”

顧大人進門以後，先抄起葫蘆瓢從水缸裡舀了一瓢水喝，然後抹著嘴對偶然說道：“我明天走了好幾座廟，屁都冇有找來一個，還差點跟和尚打了一架！如何辦吧？”

顧大人一擺手：“不成能！下山以後我就把那兩個小子給斃了！”

偶然抬眼看了她：“你把我引過來，除了傾訴相思之情，另有彆的事嗎？”

偶然搖了點頭：“若論年紀，你起碼該稱我一聲祖爺爺。對於祖爺爺，尊敬便能夠了，冇有需求再害相思。”

豬頭山下一帶的縣鎮，近些年除了增加鐵路火車以外，幾近冇有大的竄改。偶然沿著巷子走在黑夜中，內心想起了好久好久之前的舊事。舊事當中的他還帶著一條假辮子，攙著玉兒走在這條路上。左鄰右舍的閒話越來越盛了，因而他們決定躲進山裡去餬口。玉兒老了，走未幾遠便要喘粗氣，他哈腰背了玉兒往前走，內心曉得再過些年，玉兒就會死了。

嶽綺羅怔了一下，隨即嘿嘿嘿的又笑了起來。合法此時，婦人捧著個大沙鍋走了過來，兩隻巴掌彷彿不曉得燙，結健結實全貼在沙鍋外層。嶽綺羅欠身揭開沙鍋蓋子，很銷魂似的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對著偶然笑道：“請你嚐嚐老闆娘的技術，也算我冇有白白引你過來一趟。”

偶然把新月叫過來，本身咬破指尖狠狠的擠了半天，擠出一點淡淡鮮血，塗抹上了她的眉心。眉心是人靈魂堆積之所，眉心護住了，靈魂就穩。換上一雙新布鞋，他又叮囑了顧大人好好庇護新月，然後便排闥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