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門渡（一）[第2頁/共3頁]

掌櫃將錢抹進抽屜裡，嘿嘿一笑，道：“老張頭，這天兒你還往外跑，可見是大買賣，來兩罈好酒？”

通今後院兒的厚布簾一掀，一個穿戴豐富卻不失講究的年青人立在門裡搓動手，還不忘朝內裡叮嚀道：“看著小二喂好了馬再上來。”

管城見杜書彥假裝發楞，忙上前兩步，籠著袖筒往老張頭藏在桌下的手上一靠，笑道：“曉得老丈是熟門熟路，可否指導一二？”

“這夥人未免也太招搖了……”

“既然如此，”杜書彥的眼神順著那隻骨節清楚的手移到中年人端倪端方的方臉上，嘲笑道，“多有打攪，鄙人這就告彆。”

杜書彥見他，便笑著將酒杯一摞：“管城，讓小子弄去，快來喝杯暖酒。”

“這個如何是好，”杜書彥驚得一頓腳，“渡口一關，豈不是要比及開春了？”

龍門渡，這闊彆官道的小渡口，即便是河水即將結凍的初冬，仍然來往著一隊隊用心叵測，甘願繞遠道走巷子的商隊。

“公子，不敢，”管城口裡說著，側身坐了，取了一隻酒杯忙忙灌了兩口，才低聲說，“又來人了？這年初商隊都這架式了啊？讓沿邊的鬍匪可如何過。”

正在這時，連續串的砸門聲，驀地衝進廳堂的冷風凍得堂中的門客們一個激靈，便一個個都轉頭往門口看。七八個渾身雪渣的男人正站在進門的當口，被房中的熱氣一撲，滴滴拉拉的落了一地的水。

杜書彥眼中滑過一絲笑意，拈了塊鹵水羊肝放在碗裡，滿不在乎的隨口問道：“如何說？”

老張頭的老臉像是立即被凍成了硬邦邦的土塊，灰著臉將筷子一撂：“吃你的，小子曉得個屁。”

“公子，那幾小我，就坐著那架式，冇有幾年是磨不出來，隻要一有響動保準頓時就能彈起來，端莊做買賣但是練不出來的。”

杜書彥提起酒壺，恭恭敬敬放在老張頭麵前，笑道：“鄙人杜仲，都城人士，前去白河府探友，不想忽遇風雪。我那家仆見老丈是常走動的客商，正要前來叨擾一句，不知這風雪要下到幾時？前麵渡口可另有渡船？”

“鄙人略懂岐黃，要不我替你把評脈開個方劑？”

老張頭往地上一啐：“甚麼大買賣，誰推測天變得這麼快，老骨頭都給我凍散了。還不從速弄點熱和的吃食來！”一邊號召他同路的幾個伴當占了兩張桌子，眯著眼睛烤起火來。

“這位公子，但是有興趣過來聊聊？”老張頭滿臉褶子堆出一個滑頭的笑容，明顯是重視到杜書彥多往這邊看了幾眼。

“那冇得準……”老張頭甩了個長音兒，回身接太小二端來的羊雜湯，撅起留著兩撇山羊鬍子的尖嘴直吹，再不理睬青年公子。

“老張頭，你彆戲耍這位公子了，”坐在老張頭劈麵的青年就著熱茶嚥下嘴裡的雜糧饅頭，懶洋洋的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