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暫離[第3頁/共4頁]

她回過甚看他一眼，佯裝嗔怒，“果然是甚麼都瞞不過西廠番子。玉珍姑姑悄悄來的，冇走正門，問完了就走，也冇賞我，真是奇特。”

她一哭，他的心便軟到了幾點，隻想將這世上奇珍奇寶全都捧到她麵前來。歎一聲，“小滿…………彆讓我擔憂…………”

景辭慎重點頭，“曉得了，我都聽你的。”

“是呀，風大。”他再緊了緊她肩上猩紅刺目標披風，吐出一聲綿長感喟。略略低頭，隔著一張芙蓉錦帕悄悄親吻她含淚的眼睛，陪著千萬分謹慎，一觸即離。

他讚她一句好乖，伸手摸一摸她側臉，鼓囊囊臉頰微微泛著紅，恰是女子最美的韶華。

難捨有千萬分，眼睛卻要蒙上薄紗一層，不成點破。難，難，難。

她搶了他的話頭，剛強且霸道，“那你早去早回，可千萬好好的。”

她便都明白了，一刹時甚麼都清楚，也冇有恨，也冇有怨，她始終是寒微的，一件精美器物或是一個解悶玩意兒，向來算不上人。

下山時景辭與大夫人照麵，大夫人雙眼通紅明顯又哭過一回。回身看山頂，微藍天涯烏雲壓城，大夫人掩著嘴感慨道：“春雷大雨，這幾日本就不宜出行。”

她便要落下淚來，青柳青柳，她的姓名，彷彿好久未曾被人提起。或許是從簪一朵芙蓉花，鑽進鴛鴦帳那一日期，她是誰，年事多少便都成煙雲。

她略驚，“提督大人真是神通泛博，手都伸到太後跟前了，樹大招風，你可謹慎著點兒。”

匣子翻開來，是一支鑲滿寶石的佛郎機火銃，陸焉道：“這個你收著，萬一…………拿出來嚇嚇人也能遲延幾分。”

他笑，“怎冇來的你不必管，火銃未附彈藥，你隻拿它當個新奇安排就是。”

“少則一月,多則兩月,明日啟程,事情辦完就回。”

大夫人雙手合十，口中叨唸，“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但誰知神佛在那邊，又肯不肯睜眼看看這痛苦人間。

他看著她眼角未乾的淚，心機轉了千百個來回。想要湧緊了不罷休，終究也隻能眼睜睜罷休去，歎一聲造化弄人，心灰意懶。

他扶著她，緩緩向居士林去。狀似偶然地問：“前些日子慈寧宮差人來問話了？”

她本來咬著唇掉淚，這一下哭出聲，嗚哭泣咽抽泣，一發不成清算。斷斷續續說：“你曉得甚麼…………春兒俄然冇了，大嫂也走了…………你又要去邊關…………我內心驚駭…………”

景辭微怔,稍頓，蹙眉問：“去哪兒？山西、宣府、大同還是固原？”

他看著她，眼睛裡透著掙紮與哀痛，話到嘴邊，竟也不知如何開口，他並不是如此躊躇不定之人。隻不過二十年疇昔，即便是一塊安排一隻貓狗都不免有不捨之情，何況是人？但到底，隻需頓一頓，他終是開口道：“走之前…………籽玉的遺言……你曉得的，她始終放不開，她始終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