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一鳴驚人[第1頁/共4頁]

一道衰老語聲驀地響起，其音平和當中，凜冽有正氣。呂長廉一驚收勢，輯禮，恭聲道：“長廉無禮，還請蔣師叔恕罪，隻是這孝子過分惡劣，長廉實在冇法，哎！”一旁方羽士驚覺不妙，扭頭喝道：“好你個呂老道！方纔但是你偷襲本人來著？”呂長廉強忍怒意，苦著臉道：“蔣師叔，你看這――”

好生一張生麵孔，此人究竟是何人？

當、當、當。

方殷不慌不忙，伸手入懷摸出二物，渾圓烏黑奪人眼，恰是一對兒大饅頭！人證物證俱在，案情水落石出，小偷兒卻不認罪伏法，還是很放肆的模樣：“看甚麼看！冇見過饅頭麼？”眾道見狀愈發驚奇，也是有些佩服，心道此人臉皮夠厚，實在令人刮目相看！呂道長喝道：“方殷！你還不認！”

“忍無可忍，不必再忍！歸正臉麵也丟光了，乾脆一掌擊死這逆徒，再向師父和掌教請罪便是！”呂道長情意已決，低喝聲中驀地躍起，一巴掌甩了疇昔！方羽士正自對勁洋洋，揹著身兒指手畫腳，渾不知大禍已臨頭！這一掌含怒而至直擊左頰，方逆徒免不了落個滿臉著花，隻怕是小命兒也難保住！

下一刻便是水到渠成，老道以理服人，小道循規蹈矩，一場風波消彌於無形當中。

偌大一方廳，香氣四周溢，炊事分葷素，涇渭兩清楚。一邊是：饅頭花捲白米飯，窩頭鹹菜發麪餅，稀粥多湯水，青菜少油腥。一邊是：清燉雞鴨紅燒魚，圓肉包子扁肉餅，菜菜不差肉兒，湯湯泛油星兒。羽士也很多，分做老中小，長幼參半邊，亂坐是中間。一處是：十幾皓髮老道長，清心寡慾淺淺品，幾十烏髮是道長，戒葷少食漸漸嘗。一處是：數十道長正青壯，胃口上佳飯量大，二十來個小羽士，狼吞虎嚥吃的香。

山中不戒葷食，坐哪邊隨已意，各有所好，各取所需。齋堂裡每曰隻這一頓飯，卻也豐富多樣，但吃，管夠！隱士非神仙，亦無辟穀方，吃了好修行，不吃餓得慌。何況，何況，一曰下來腹饑難忍，一頓不吃得餓兩天！此時無人說話，各自悶頭吃喝。一眾小羽士身骨未成，更是深深明白此中事理，個個運箸如飛――

“冇偷！”

不知者不怪，這是說給旁人聽的。歸去又如何？丟人也好丟在家裡。師父用心良苦，便拉著個長臉說話，內心卻成心要護短了。設法老是好的，多是自欺欺人，若方羽士此時見機也就罷了，但呂道長隻是一廂甘心罷了。無知者恐懼，不過拿倆饅頭，怎這般大驚小怪！歸去再說？現在便說個明白！方老邁到那裡也不肯虧損的，怎會背個偷饅頭的惡名歸去，又管他狗屁端方！

方老邁揚起饅頭，一手一個嘿嘿一樂：“師父，我真冇偷，這個是，明著拿的！”牛弘願大呼道：“師父，彆聽他抵賴！”方羽士哈哈一笑，麵色不屑：“兩個破饅頭，還用的著偷？哼！我如果想偷，又怎會讓你看到！”不告而拿謂之偷，強而取之謂之盜，且不提方羽士是真胡塗還是假胡塗，在場世人的眼睛可都是雪亮的！上清立教千載，偷偷摸摸之事自是有過，但偷得如此理直氣壯的，此人恐怕是頭一個！眾道大為佩服，紛繁交口獎飾，以為這個叫做方殷的小羽士，非常，有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