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和尚進城[第2頁/共4頁]

承蒙光顧，您老走好！張老三歡天喜地。

那可不就是唐僧麼？你看他皮膚白嫩眉眼姣美，唇紅齒白文靜秀雅，雙目含情似笑非笑，衣白如雪不染灰塵。潔淨，潔淨，乾清乾淨！唐僧就該這般潔淨，要不是個妖怪就想咬他一口？標緻，標緻，漂標緻亮！唐僧就該這般標緻，要不是個女妖精就想摟他一摟？唐僧！唐僧！這就是唐僧！唐僧西天取經返來了，帶著他的兒子，返來了！

綠的是柳，街邊撐開各式濃濃風味，水畔垂下萬千細細絲絛；花的是衣，姹紫嫣紅亂花漸欲誘人眼，清平淡淡碎花好看更迷離。人頭攢動，熙熙攘攘，大喊小叫，攘攘熙熙。氛圍中滿盈著酒水的氣味，飯菜的氣味，鮮魚甜腥的氣味，生肉油膩的氣味，生果與青菜汁水的氣味，脂粉和菸草蒸騰的氣味，林林總總數之不清，千百種氣味稠濁在一起，便化作――

鬨市一隅，平常可見。

東頭兒來了兩個和尚，和尚不新奇。兩個和尚走在大街上，那也不新奇。一大一小兩個和尚大搖大擺走在大街上，還是不新奇。大和尚白衣飄飄小和尚光著膀子旁若無人走在熱烈的大街上，也不如何新奇。說著不新奇，還是很新奇，新奇不新奇，單看如何說，若說唐僧西天取經返來了，帶著他的和尚兒子走在大街上――

眾女驚詫茫然複又恍然，驚叫哭叫連連蹙眉頓腳！大和尚逃竄了，大和尚跑掉了！變生肘腋，措手不及！胭脂陣被破，娘子軍大亂，娘子軍雖亂，娘子軍卻也不懼！當下分作幾隊，一隊提足提裙提氣猛追，一隊墮淚落淚冷靜垂淚，一隊參議籌議相互商討，另有一隊，將那被用來聲東擊西當槍使又遺為棄子愣在原地的小和尚團團圍住――

人氣。

“哈哈哈，李老四，你怎不去西頭兒城隍廟裡頭擺攤兒？那兒平靜又風涼兒――鹵水豆腐，又白又嫩，三文錢一塊兒！”

無禪終究接受不住世人如火如荼的炙熱目光，本就強撐著的一口氣刹時無影無蹤，隻低頭拉著師父衣袖呼呼大喘！靈秀和尚無法止步，轉頭安撫道：“他要看，你便讓他看，又來拉我做甚麼？”無禪紅著臉不說話，無禪也不曉得拉著師父做甚麼，無禪隻是感覺臉上身上另有內心都有一些，很有一些，熱！

師父在說，無禪卻已聽不到，滾滾音浪已將大小和尚淹冇，陣陣香風更熏得小和尚暈頭轉向。可無禪還是要說，因為無禪發明瞭一件事情，必須和師父劈麵說個清楚：“師父師父，你的臉變紅了！”靈秀和尚又歎一口氣，以手遮麵悄聲低語：“走！”無憚點點頭，挺胸昂首邁開大步向前走！前麵冇有路，一向向前走！因為無禪不想呆在這個處所，這裡有些熱，有些悶，另有點兒難堪，另有好些個心慌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