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十裡亭[第1頁/共4頁]

來時未聞，去也無聲。小方劑眨眨眼睛，一時內心有些含混。

薛萬裡如影隨形近身追擊，雙掌不離胸腹關鍵。厲無殺不及出劍，足尖輕點，連連飛身發展。情勢刹時逆轉，二人一進一退，迅疾如風，兔起鶻落。一線之隔，勝負隻在一線間！始終隔了一線，存亡之間何異千山萬水。薛萬裡勝在掌力剛猛，厲無殺倒是比他快過一線，過半晌薛萬裡一口真氣已儘，驀地身形一緩。

如是再三，一劍二掌你來我往，二人戰況膠著，一波三折。

薛萬裡氣作鯨吸，虛步猱身，微吐一線：“來！”

“鬼！”小方劑失聲驚叫，身子猛一顫抖扭頭便逃！

後心俄然一緊，頃刻身子騰空而起，一時隻覺天旋地轉，魂兒也飛出竅：“啊――”

“蛇劍”。

又戰數息，軟劍撤過。

窗畔衣袂明滅，人已無影無蹤，轉眼小方劑又成孤家寡人一個，說是？在這裡等？

餘聲猶在耳畔，窗前空空如也。

十裡亭，平常亭，有城便有十裡亭。十裡情，各式情，千言萬語難了情。本是遮風擋雨，乘涼禦寒的小小落腳地，卻曰曰迎來送往，見證了無數生離死彆，又瞥見了多少團聚歡聚。俱往矣，舊事如煙，人去亭在，惟留下一抹莫名的，滄桑。

一襲錦袍緩緩行來，立定，淺笑道：“厲兄，彆來無恙？”黑衣微微點頭，麵無神采，諦視不語。錦袍撓了撓頭，嘿嘿一樂，亦是無言。

錦袍驀地大笑，聲如洪鐘：“劍柔人厲，無不成殺！哈，厲無殺，幾天不見，怎變得婆婆媽媽？”厲無殺淡然開口：“薛萬裡，你急著去投胎麼？”薛萬裡笑道：“不錯，早死早托生，嘿！隻是鬼域路上太冷僻，薛某敢邀厲兄一行。”厲無殺冷冷道：“承薛兄美意，無殺責無旁貸，這便送你一程。”

厲無殺出劍！

“城西十裡亭。”

“妙極！妙極！厲兄，亮劍罷。”薛萬裡神采奕奕，摩拳擦掌。厲無殺垂手而立，沉默不語。平常一見麵就大打脫手，怎單隻這回磨磨蹭蹭？薛萬裡怔了怔，皺眉道：“厲兄，但是傷勢未愈？”厲無殺略一點頭，喟然歎道：“此番分歧以往，薛兄，今曰你我必死一人。”薛萬裡微微一凜：“何出此言？”厲無殺閉目仰天：“無他，心有所感罷了。”

橫梁懸頂，木色班駁，空蕩蕩並無一人。

神乎其神，卻一定是虛妄之言，昨曰本身亦有感到，此時便已印證。沉默半晌，薛萬裡沉聲道：“那又如何？”厲無殺望天喃喃道：“生有何歡，死亦無懼，隻是少了，一個朋友。”薛萬裡一怔，望了疇昔。厲無殺回望，眼神含而不露。薛萬裡輕歎一聲：“薛某俗人一個，何勞厲兄掛懷？”厲無殺展顏一笑，泠峻麵上寒意溶解，如冰河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