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 劍語[第2頁/共4頁]

小方劑對勁點頭，又往腰間繫去――

路、路、路――

再看老鷹折翼馬失前蹄，老薛滾雪沾泥趴地不起。

天氣晚，無巧不成書，官道旁，有間小堆棧。

行，行，行――

有口不作語，空肚將冤鳴。

人生第二要緊事便是睡覺。堆棧自有床，此屋放兩床，半傻占一半，兩張還一張。行了一天路，馳驅複勞苦，無人可說話，有馬磨屁股。方老邁累了個半死，那是相稱不輕易，又氣個半死，也是相本地不幸。現在總算是得歇了，歸正自家吃飽喝足，何必管他死人喘氣兒？洗洗，睡了。

六合變色夜深沉，萬物歸寂人昏黃。

閒人淡事，管他何為！再一時力量漸複豪情暗生，薛萬裡展臂攬韁猛地一抖――

“走了一天，活傻子還是死傻子，不吃不喝話也不說一句，這不是？又躺這兒了，處所換了人冇換，甚麼都得本身乾！命苦啊，薄命的人！”小方劑一臉怠倦，發上幾句牢搔，也是無可何如。少頃撅著嘴自行清算行李，打水洗漱忙裡忙外，又叫店家上了酒菜自行吃喝，對那活死人已是不報任何但願了。

馬兒輕嘶一聲，揚蹄緩緩前行。

你罵你的，他走他的，歸正就是不說話，一味裝傻裝啞巴。忿忿罵了幾句，小方劑又忙不迭上馬追去，也是實在拿他冇體例，死傻子會動了也不過是個會動的死傻子，罵也冇用，走罷！薛萬裡信馬由韁，任憑馬兒緩緩前行。小方劑不緊不慢跟在背麵，也懶得理他了。一雙人馬逶迤而行，尾巴以後有尾巴。

二人仰臥，一夜無話。

既已曉得睡覺，當是死人見緩，小方劑內心一動，忙披衣赤足下床，躡手躡腳俯身細看。鬍子又長了，黑鬚灰臉，眼窩更深陷，麵龐蕉萃，哎！不幸不幸，不幸之人必有可愛之處！那人都冇了，你這又何必？小方劑屏氣凝神看了半晌，心中柔情忽動，細聲細語道：“睡罷，睡罷，薛大傻，睡醒就好啦！”

少年腰身纖細，待扣銜劍鞘，腰間尚餘了半尺，卻不稱身。小方劑搖了點頭，解下劍帶，漸漸拔出軟劍。墨色劍身無聲無息緩緩出鞘，纖細窄薄，烏光明滅處劍尖微微顫抖：“蛇劍！墨練！”思及那黑衣人一劍在手赫赫生威，方老邁心中豪情湧起，驀地大喝一聲，一劍刺出！墨練左晃右抖，悄悄無聲，不複往曰聲望。

小方劑怒不成遏，頓時翻臉痛罵，薛萬裡一躍上馬，自也不去理他。

竟是，睡著了！

冇的說，自是傷勢發作，不然戔戔幾個鼠輩，還不是手到擒來？恰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可說虎落平陽被犬欺，幾個鼠輩猶自一臉幸災樂禍指指導點，薛萬裡不由得一腔肝火熊熊燒起！怒則怒矣，何如貫穿劍傷未愈，方纔強運內力又是胸前創口迸裂，此時內息滯澀力量全無，又怎生克敵製勝？少頃吡牙咧嘴給小方劑扶起來，薛妙手一瘸一拐走了歸去。